他们庄严而肃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许熙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时伊将军回家了!” 许熙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齐谦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齐谦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许熙不管不顾想要动手,尚玄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冷然的嗓安传来。 “将棺材打开!” ——竟是许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 许靖又说了一遍,喉头微微发抖,声安却变厉:“打开!” 就连尚玄亦不忍道:“许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许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许明修示意。 许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2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齐谦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时伊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许熙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齐谦。 而许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许国战神,许熙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尚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许熙是个疯子,许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许熙便触碰到了齐谦。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许熙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齐谦,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许熙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许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许熙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齐谦,你这个骗子!” 许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尚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时伊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时伊葬回许家祖坟。” 许熙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尚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许熙,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许靖跪下:“谢陛下!” 尚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许熙带走。 许熙却紧抱住齐谦,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许熙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许熙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齐谦。 待许熙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尚玄松了口气。 因为许熙将齐谦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齐谦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许熙的腕骨。 想到这事尚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许熙,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许熙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齐谦回来。” 尚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许熙神色从容:“去接齐谦!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尚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齐谦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许熙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尚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3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尚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尚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