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的伞下,太近的距离,阮时渺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试图稍微分开一点,又被他揽腰搂回去。 最后阮时渺算了,没有再动了。 岑凛然没带她上车,而是带她走进巷子。 连续两天下雨,没有铺水泥的道路,泥泞而坑洼,走起来很不方便,阮时渺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养尊处优的岑凛然。 他眉头微蹙,终于在他那双锃亮的手工皮鞋,也沾上泥点子时,脸色彻底冷透。 阮时渺费解地停下脚步:“你要带我去哪儿吃饭?” 第247章 “老陈家的私厨就开在这里。”岑凛然沉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走到? 阮时渺快速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记忆:“闻总是说,很会做醉蟹的那个老陈?” “对。” “……” 阮时渺实在忍不住,“你要去老陈的店你走这条路干什么?寄希望于地球是个圆,绕一圈你能回来吗?” 岑凛然听得出她在怼他,脸一黑。 任谁在泥泞路上走了十几米,结果还是走错了,都会没好气的:“老陈的店不是往这条路走,你早说,我带你去啊。” “我走错了?”岑凛然一顿。 废话。 他们又踩着那条泥泞的土路返回,阮时渺烦得很,垂眸看脚下,跨过一下水洼时,“不小心”踢落一颗石子。 石子溅起小水花,把岑凛然的西裤裤脚也弄脏了。 “……” 岑凛然顿时感觉袜子也被溅到了,泥水透过布料,沾上他的脚踝,他眉毛抽了抽,难以忍受,一把揪住阮时渺的后领。 “故意的?” 阮时渺茫然地回望:“故意什么?” 岑凛然眯起眼,盯着她貌似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脸,几秒后,放开手,不耐道:“好好走路。” “还不是因为你先走错,还好意思发脾气……你之前不是还带客户来过吗?” 这男人的口味挑剔,很少有让他觉得好吃的餐厅,老陈家算是其一,所以来的次数还算频繁,这都能走错路。 岑凛然:“平时就坐在车上,没注意看。” “车子只开到街口,还是要自己走一段,那边是青石板路,你走这条泥路的时候,完全没觉得不对?” 岑凛然一时哑口无言。 阮时渺看了他一眼:“路痴就路痴,狡辩什么。” 岑凛然:“……” 终于走出泥路,岑凛然又一把将她搂到自己伞下,理所当然道:“我的脑子只记有价值的东西,这些是你该记的,楼秘书。” 阮时渺没反应,带他去了老陈家。 老陈得知岑凛然来了,亲自出来送菜单,笑着问:“闻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岑凛然不寒暄,言简意赅:“随便吃一顿,你看着做吧。” 说是“随便”,但岑凛然衣食住行,哪样随便过? 老陈招待过他那么多次,当然也知道,不敢糊弄,很快就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 “不好意思闻总,今天的蟹用完了,做不了醉蟹。”老陈歉意道,岑凛然淡淡:“不妨。” “那二位慢用。”老陈点头离开。 阮时渺拿起筷子,她已经连续三四顿都是吃的面包牛奶,确实很饿,没客气,直接吃。 吃到一道红烧排骨,她随口说:“你别吃这道。” 岑凛然抬眼:“为什么?” “有点辣,应该是腌制的时候,加了辣椒。”阮时渺记得,“你对辣椒精过敏。” 她那次用防狼喷雾对付他,他还因此住院了。 而看她“这么关心”自己,岑凛然嘴角轻微弯了一下:“把另外几道也试试。” 拿她当“试毒员”。 阮时渺依次试了。 “这些倒不辣,不过出于稳妥,还是叫老陈过来问问吧。” 岑凛然:“嗯。” 老陈又被叫出来,阮时渺问这些菜哪些下辣椒了?老陈只说了排骨腌制的时候,加了小米椒,其他都没有。 他诚惶诚恐:“闻总不吃辣椒吗?” 岑凛然:“过敏。” 老陈脸色一变,忙不迭道:“好好好,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会小心的。那这道我拿下去换……” “不用。”岑凛然看对面的阮时渺,“她觉得味道不错,让她吃吧。” 老陈下意识去看阮时渺,阮时渺只是觉得没滋没味了几顿,吃点重口的,下饭而已。 老陈明白地退下,岑凛然才拿起筷子:“吃完,跟我回东海岸。” 阮时渺夹起一块排骨,但闻言,又掉回盘子里。 他又来索要他的“报酬”。 第248章 阮时渺不动声色道:“闻总,我妈妈是明天早上的手术。” “所以今晚就不用睡了?”岑凛然拿起瓷勺,盛了碗汤。 “我在医院也能睡。” 阮时渺看着汤,这是隔水炖出来的广式靓汤,清透少油,她的声音也轻缓。 “我现在,就担心我妈妈,就想待在离我妈很近的地方,医生也说,她要挺到明天才能做手术,我怕她……坚持不到明天,所以一步都不想离开她。” 岑凛然看向她低垂的眼睫,睫毛纤细,刚好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他淡道:“挺到可森*晚*整*理以做手术,只是入门关,平安下手术台,才是第一关。” “我知道,我了解过,很多病人都是在术后24小时内出现问题,那个10%的致死率,主要就是发生在这24小时里。”阮时渺忧愁,“要熬过这24小时,生命体征才算正式稳定下来。” 岑凛然眉毛轻抬了一下:“知道就好,现在保重好自己,后面还有的是硬仗要打。” 说着,他把那碗汤,放在她面前。 “补补。” 他是为她盛的。 阮时渺一愣,下意识抬起头看他。 岑凛然甚少为别人服务,很难得。 他已经去盛第二碗,阮时渺抿唇:“我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守着她。” 岑凛然嗓音冷惫:“知道了,听出来了,你今晚不想跟我回东海岸。” 他放下半碗汤,看向了她,他是单眼皮,眼片薄薄的,像把手术刀,轻而易举洞悉她的小心思。 “我让你回东海岸,是想让你睡个好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不是她以为他要干什么,而是他就是要干什么。 否则呢?难不成他来找她,真的只是找她吃饭? 他是这样的人? 阮时渺面不改色地转开话题:“对了闻总,主刀医生好像还没来?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 她只见过一助,也就是手术中,辅助主刀医生的第一助手。 岑凛然轻嗤:“做什么梦呢?乔琳医生是梅奥医学中心,心外科的大主任,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干,在医院等你妈好几天。” “那……” 他喝了口汤:“她的助手,已经将病历发给她,她人虽不在,但对你妈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她今晚就会到申城,明天早上做完你妈的手术,下午就要飞回美国。” “明天下午就走?那术后24小时……” 岑凛然淡道:“术后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医生,全程监测你妈的情况,直到你妈转出ICU,清醒过来。” 阮时渺这才放下心,真挚道:“谢谢你。” 岑凛然抬起眼皮:“你就只想说这个?” 阮时渺面露茫然,那她还应该说什么? 岑凛然看进她眼里:“没有别的想问?” 阮时渺犹豫了一下:“那个医药费,你是按定金尾款给的,还是一次性结清的?” 岑凛然身体直接往椅背一靠,冷冰冰地盯着她。 阮时渺:“?” 岑凛然松了一下领带,他背后是黑沉沉的天,而他的眼睛里,有焰火般的光芒:“一次性给。不用担心,在你妈的事情上,我会负责到底,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只要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就好。” 阮时渺给他的承诺——回到他的身边,和过去三年一样,成为他工作上的秘书,生活上的工具。 看吧,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个,还说他没想干什么。 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