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翊看着眼前狼狈如囚犯的重锋,紧了几分握着的拳。 似有一块大石压在他心中,闷得慌又挪不动。 云翊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不言让重锋顿时明白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颤抖的双手胡乱地摆着,她不断辩解:“师尊,我不是魔族,那一晚我看到李潇潇去了后山……” 这些话她之前重复过很多遍,明明知道眼前人不会信,但好像说得多了,仿佛就能让师父回来似的。 “到此刻了你还诬陷她人,亏得如沁还替你求情。”云翊冷冷打断她的话, 重锋一愣,话堵在喉咙再也说不出。 突然,她猛地跪下,把头磕的“嘭嘭”直响! “师尊,那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只要你把师父还给我,求求你把师父还给我! 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加上磕头的声音让云翊心间如刺进一根针一般。 云翊阖上眼,转身冷然道:“杀了你,师弟也回不来,你活着只是为了赎师弟为你而死的罪。” 说完,他便离开了牢房。 重锋却仍旧磕着头,满面眼泪地对着空荡荡的牢房哀求着:“师尊,我求求你了,你杀了我吧,把我师父还回来啊,杀了我啊……” 不见天日的炼狱,只有滴水声和每日受七次万箭穿心之苦的重锋。 重锋紧紧蜷在角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吱——” PanPan铁门忽然打开。 重锋一颤,仰起头唤了声:“师父……” 来人却是大师兄莫风。 他几步走到重锋面前,解开她的锁链:“师尊宽恕你了,但你必须要离开昆仑仙宗!” 重锋撑着墙壁颤颤巍巍站起身,木讷地说:“大师兄,我师父……” “休要再提。”莫风漠然打断她,“师尊能放你已是开恩了,你还有脸提凌霄师叔,快跟我走。” 重锋咬了着下唇。 师父死了,云翊也要赶她走了。 她忍着泪,一瘸一拐地跟在莫风身后。 莫风带她走了一条她从未走过的小路下山。 重锋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已被仙术修整好的仙宗大门,心绪万千。 这一走,恐怕再也没机会再见云翊了。 殪崋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落寞回身,却发现带路的莫风忽然不见了。 “大师兄?”她哽着嘶哑的嗓子唤了几声,并无任何回应。 她又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宗门弟子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站住,你这个魔女!”莫风执剑站在她几尺外,一脸冷漠厌恶地看着她。 重锋霎时愣了。 接着李潇潇和云翊也缓缓从莫风身后走出来。 李潇潇那满是得意的眼神一瞬让重锋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李潇潇变成了大师兄的模样骗了她。 云翊看着她,一字字道:“师弟真是白信了你。” 重锋心一惊疼,险些瘫倒,未等她辩解,李潇潇温声道:“师父,看在凌霄师叔的面子上你饶她一命吧。” 重锋脸惨白着脸,茫然地环视将她围住的师兄弟。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憎恨厌恶的表情,眼中也尽是杀意。 曾经的同门个个都要让她死。 唯一不想她死的师父却因她而死。 重锋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她最终看向云翊,她抬了抬手,想最后抓住一丝希望。 但云翊给她的,是那日浮翎殿上没有刺中的那一剑! “啊——!” 重锋倒在地上,嘴中不断涌出鲜血,她望进云翊比深渊还冷的眼底,终于心如死灰。 她强撑着一丝气,抓着那刺入身体的剑问道:“假如我真的不是魔,你会后悔吗?” 云翊触及她那绝望的眼神,心陡然一颤,几乎抓不住剑。 重锋通红的眼落下一滴冷泪,她轻轻地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师尊,我爱你。” 云翊眼眸一震,心底有什么一直被压抑的东西破土而出,迟来的痛淹没了他。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云翊看见重锋颤抖的指间渐渐聚起金色的流光。 她要干什么? 云翊想要阻止,却被她死死抓住了手。 重锋红色的眼倒映出他同样通红的眼,便听到她一字一句,似念在他耳边。 “我重锋……愿以身祭阵不入轮回为代价,还我……清白,天地为证!” 话刚落地,大地忽然震动起来,阴沉沉的天空再次出现宗门法阵。 “重锋!”云翊慌了,大喝,“你要干什么?” 重锋已回答不了,一束光将奄奄一息的她包裹住,眨眼间,她身上的魔气荡然无存。 下一刻,她的身体便化作金色流光,像凌霄一般直冲入那宗门法阵! 第十章 在想她吗 “师尊!” 莫风一把扶住踉跄了几步的云翊,错愕地看着他。 一向不苟言笑又稳重的掌门师尊居然会露出这般惊惧的神情。 云翊推开莫风,闭上双眼紧蹙着眉,急促的呼吸像是竭力在忍耐着什么。 他想认真想想重锋到底在极寒之崖发生了什么。 但只要想到“重锋”三个字,他却不受控制地回想关于她从前的一颦一笑。 心疼! 云翊抓着衣襟,睁开眼,薄唇微颤着。 他一步步走向浮翎殿,有些混乱的步伐让人觉得他有几分像游魂。 莫风看着地上那摊刺眼的血,心里也渐渐生了一丝愧意。 重锋上山三年,别人如何嘲她愚笨自作多情她都默默的承受,即使被说生气了也只是笨拙的回几句嘴。 重锋能为云翊入断魂窟采玄霜草,凌霄又那般袒护她,这样的她真的入魔了吗? “大师兄,这……怎么办?” 目睹一切的弟子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不管重锋是不是魔,她都已经死了。 莫风扫视了一眼,见李潇潇不见了,面色一冷:“回去,莫要再提此事。” 浮翎殿。 云翊堪堪坐下,黯淡的眸子呆愣地看着地面。 “云翊。” 长老现身唤了他一声,见他神情不对,又想起刚刚法阵突现的异样,便问道:“是不是重锋?” 听到重锋三字,云翊的眸子才闪烁了一下:“她祭阵了。” 本是风轻容淡的四个字他却觉得字字重如千斤。 亲眼看到凌霄祭阵他都没有觉得有现在这般心闷。 长老身一顿:“她自愿的?” 云翊手肘撑着膝上,手扶着额,没有回答。 长老叹了口气,表情却并未有何变化:“罢了,这事儿就此了了吧。” 说完,轻握了下云翊的肩,便消失了。 空荡荡的大殿像是云翊的心,不过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却觉得过了几个时辰。 他抬眸望向殿门,门外没有那个小心翼翼的身影,应该说再也不会有了。 云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手重伤重锋不就是要她死吗?为什么看见她祭阵以后,他又这样落寞。 对她的那一丝情意在此刻像是放大了无数倍一样,促使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