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楚家十余口人死无葬身之处,难道为他们做场法事,求个魂魄安宁也有错吗?” 孟晚棠心头一窒:“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当尽心竭力。” 闻言,裴知聿的面色稍缓:“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凝着他掌中沁出血色的白布,孟晚棠心疼的蹙起眉,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你的伤势如何?很疼吗?” 裴知聿避开孟晚棠的察看与触碰,程淡风轻道:“无妨,已经处理过了。” 二人再回到席间,宫宴已接近尾声。 回到公主府后,裴知聿破天荒的与她打了招呼后才回的房。 见他主动示好,孟晚棠的心中再次升起雀跃与希冀。 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一夜,蝉声却古怪鸣叫不休。 过了几日,宫中总管内侍急急来寻她。 “公主,大事不好了!” 孟晚棠心中一跳,急急道:“出什么事了?” 总管脸色惨白:“皇上被太子气得呕血,昏迷不醒了!” 第七章 孟晚棠又惊又急:“怎会?哥哥不是在禁足吗?!” 总管内侍也是满面愁容:“皇上想给太子一个悔改的机会,才将殿下召进正阳殿。” 孟晚棠脚下一个踉跄,扶着柱子才堪堪站稳:“去准备,我要进宫!” 可让孟晚棠没想到的是,哥哥失势,父皇昏迷,如今是贵妃掌控着宫里的事务。 是以她进宫侍疾时,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 侍卫持贵妃手谕,将正阳殿围成铁桶。 还有谁能帮她? 绝望之际,孟晚棠蓦的想到裴知聿。 他如今是御前侍卫,纵使不能放她去见父皇一面,探听消息总是可以的吧。 得知孟晚棠的来意,裴知聿神色自如道:“应是无事,此事急不得,你且耐心等等。” 听见他那句无事,孟晚棠一颗心稍定了定。 煎熬的日子又过去两日,裴知聿才来寻孟晚棠:“皇上醒了,去见见他吧。” 他的表情分明是收敛了戾气,好似还有几分温柔? 孟晚棠却莫名感到有些诡异,裴知聿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瞬间噤若寒蝉。 裴知聿带着她进入正阳殿内。 见到龙床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孟晚棠忐忑中还有些心酸。 离得近了,孟晚棠才发觉躺在床上的父皇怒目圆睁,已经憋红了一张脸。 程徽帝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父皇?!” 孟晚棠浑身一震,大脑立时一片空白:“您怎么了父皇?!” 裴知聿负手立在一旁,语气轻慢而痛快:“你父皇他,瞧着像是中风了呢。” “中风?怎么会?” 望着嘴角留涎的程徽帝,孟晚棠脑中灵光一闪:“是那个太虚道士!他一直在误导父皇修行服药……” “是吗?丹药不是他自己甘愿服用的吗?”裴知聿笑着开口。 孟晚棠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复又听得他冷冷道:“我父亲直言上谏丹药误国,却被这皇帝安了通敌的罪名举家流放,如今他自食其果,该庆贺他得偿所愿。” 回想那日他在太医院与妖道密会,孟晚棠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咬牙颤声开口:“原来你早与太虚勾结。” 裴知聿居高临下:“你父皇他欺人太甚,如今是罪有应得。” 孟晚棠自嘲的笑笑,一时心如死水:“答应娶我之时,你便已经在筹谋了吧?” 裴知聿好整以暇道:“知道为什么带你进宫吗?只是想让你再看他一眼。” 闻言,孟晚棠起身挡在龙床前,心中的恨与痛早已盖过了恐惧:“你还想做什么?!” 裴知聿轻蔑的笑了笑,似是对孟晚棠愚蠢的感慨:“太子将皇上气的中风,不堪储君之位,我只有送皇上一程,方能拥立新帝。” 似是被一只手掌紧紧捏住心脏,程餅餅付費獨家十鸢疼得喘不上气。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裴知聿猛地将她拽到了身边:“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欢好?那就给你父皇好好看看!” 孟晚棠全身的血液像是瞬时冰冻凝固,止不住的战栗。 那样的场景……绝不能在父皇面前重现!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逃不出他的手掌。 裴知聿凑到她耳边,杀人先诛心:“你父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才知道你进来了,还是醒了呢,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 闻言,孟晚棠抬眸去看父皇。 只见他用力瞪大的眸子血红,像是要溢出血来,喉间发出愤怒的“嗬嗬”声。 程徽帝缓缓吐出三个字:“放,过,她……” 孟晚棠喉头一阵呜咽:“父皇!” “皇上别急,有什么话好好交代。”裴知聿勾唇一笑,“毕竟从今日起……” “她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宫里最卑贱的奴婢,宫中的狗都比她高贵。” 第八章 “她,无,辜……” 听着父皇近乎哀求的语气,孟晚棠悲痛欲绝。 她死死盯着裴知聿,曾经爱意有多深,如今的恨意便有多浓。 却见裴知聿俯视着程徽帝,语气森寒可怖:“你这昏君!我楚家十几口人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就不无辜吗?!” 对上程徽帝绝望的神色,裴知聿觉得格外痛快。 孟晚棠几乎是被他连拖带拽的扔回了自小居住的程华宫。 “好生看管公主。” 裴知聿一声令下,侍卫们将此地围得密不透风。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孟晚棠从这场错付痴心的梦中完完全全清醒过来,心也一寸寸完全冰冻。 若非她执意要嫁裴知聿,若是让他随楚家人一起流放三千里,便不会有今日。 “是我爱错了人,我后悔了。” 她的嗓音很轻,但裴知聿听见了。 他脚步一滞,面色陡然变得阴沉难看,口中却发出轻蔑的笑与讽刺:“蠢货,现在才想明白,为时已晚。” 这日晌午,孟晚棠又梦回儿时,她在御花园里玩耍,哥哥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背书。 父皇蹲下身子,向她伸出双手:“来,小公主,父皇带你骑大马。” “骑大马喽!”父皇酣畅的笑着,正与她银铃般的笑声相呼应。 蓦的,程徽帝突然停下,轻轻将孟晚棠放在地上。 笑容褪去后,是化不开的沉重与悲怆:“鸢儿,父皇要走了,以后没法再保护朕的小公主了,答应父皇,好好活着。” 小小的孟晚棠不解的望向程徽帝:“父皇,您要去哪儿?” 程徽帝并不言语,转身向着刺眼的光亮走去,孟晚棠抬脚便追,可父皇的步子好大。 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父皇!您去哪儿啊父皇!”小小的孟晚棠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只换来程徽帝的一回眸。 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丧钟在耳边响起,孟晚棠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茫然与空洞。 外头响起一片哭丧声:“皇上驾崩!” 一声又一声“皇上驾崩!”传入她的耳中。 孟晚棠蓦然清醒,脸色寸寸惨白。 她有意识时,人已经冲到了殿外,侍卫们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住。 入目是一双踏山河锦靴,来人身着玉色蟒袍。 脸还是裴知聿那张脸,只气场与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侍卫们恭敬的向他行礼:“参见摄政王。” 孟晚棠红着眼:“你真的杀了我父皇……” 听见她的话,裴知聿笑了,不置可否。 许是因为赢了的缘故,他笑得比以往好看,至少多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孟晚棠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恭喜你了。” 没哭喊,没哀求,没愤怒,没恨意…… 她表现的太过寻常,裴知聿危险的眯起眼,心中蔓上一股烦闷与沉重。 不待他开口,孟晚棠又兀自问道:“何时送我下去与父皇团聚?” 裴知聿闻言却是笑了:“想死?想解脱?” 孟晚棠望着他,那眼中满是冷与恨,再没有一丝情意。 裴知聿蓦的恼了,一把钳住孟晚棠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知道是谁登基了吗?”裴知聿笑得“是贵妃的二皇子程措。” 听见这话,孟晚棠心中蓦然一紧:“你们将我哥哥如何了?” 凝着裴知聿嘴角诡异的弧度,她的心一寸寸冰冷下去。 “太子弑父夺位,毒杀徽帝,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今晨已经行刑,如今吊在城门上,以正国法。” 第九章 孟晚棠的四肢百骸都似乎凝固成冰。 东宫隔门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口里满是腥甜。 见孟晚棠悲痛欲绝的样子,裴知聿笑了。 她越是痛不欲生,裴知聿就越是痛快。 猝不及防的,孟晚棠猛地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向他的脖颈。 裴知聿抬臂挡过一击,重重捏住孟晚棠的手腕。 看着手臂渗血的伤处,裴知聿的眸中也染上了血色:“你是想让我将太子……剁碎了喂狗吗?” 簪子应声落地,发出一阵脆响。 孟晚棠如遭雷击,瞬时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她红着眼,语气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不能这么做,他是太子……” 裴知聿眉目间似是浸染了千万年寒霜:“我当然可以。”餅餅付費獨家 丰神高澈的太子,绝不能落得个葬身狗腹的下场。 孟晚棠猛地跪在冰凉的玉砖上。 这是她第一次向人下跪,语气卑微至极:“算我求你了……要我做什么都行……” 看着孟晚棠从程端跌落的卑贱模样。 裴知聿钳住她的肩,满脸嫌恶的开口:“你不是缺男人吗?帮我伺候一个人,伺候好了,我留你哥哥全尸。” 孟晚棠整个人僵住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一道偌大的口子,热油加上冷风一起往里头灌,痛得令人作呕。 良久,她轻轻应了声好。 见她应了,裴知聿的面上反而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