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馨食道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连喝水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硬的东西根本无法下咽。 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想到她的主治医生说这病可能具有遗传性,于是她带着女儿去做遗传学检查。 医院的走廊上,苏馨等在外面。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是林曼可。 “颜小姐。” 苏馨转身,就看到林曼可剃了头发,站在自己身后。 她愣了一下,上次看到她时,还是一头秀美的长发。 “颜小姐,我上次骗了你,其实我不只是司夜的病患,还是他曾经的女友。” 苏馨瞳孔微颤,喉间一紧,说不出话。 “还有……我的手术其实没能成功,我活不了多久了。”林曼可又说。 苏馨心跟着一颤,想开口安慰,林曼可打断了她。 “所以,我请你不要再来医院影响司夜了……我希望最后的时刻,能和司夜办一场完美的婚礼,好吗?” 商量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苏馨想开口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她强掩苦涩回。 “好。” 等恩珠从检查室出来,苏馨告别自己的主治医生江锦亦,带着女儿离开了。 一旁的林曼可看着母女俩的背影,眸色冰凉。 这时,孟寒寻从远处走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眸色微动,朝林曼可走去。 “她们怎么来了?” 林曼可闻言,转身,一张脸色苍白无比。 她温声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刚才我听颜小姐和江医生说要造一张亲子鉴定,还好江医生回绝了。” 听到这话,孟寒寻眸色沉了沉。 林曼可伸手握住孟寒寻的手说:“我们真的结婚好吗?重新开始,我不怪你当初娶了别人,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孟寒寻不动声色拉开了林曼可的手。 “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以后没必要再过来,这些天所有的费用,就当我对你的补偿。” 孟寒寻眼底情绪不明,看着她又道:“但我们都知道,我不欠你!” 语毕,孟寒寻不顾林曼可诧异的神情,转身离开。 …… 夏天暖风吹过,苏馨一身单薄地站在阳台上。 目光落在景晨医院的方向,视线模糊。 最后还是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江锦亦发了一条短信。 “江医生,多谢你这几个月的照料,我要转院了,以后就不来医院了。” 第八章 旅游 苏馨决定把生命最后的时光留给最需要自己的人,恩珠! 她曾经和恩珠约定过,每年都要带她去旅游一次。 今年,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跟恩珠的老师请完假,苏馨带着她去了青海地区,进行为期一周的旅游。 这个时候,那里正开着成片的油菜花,很美。 她和恩珠一路上拍照录像、沿途吃好吃的,一切是那么美好。 晚上。 苏馨把恩珠哄睡着后,一个人捂着嘴去到洗手间,剧烈的咳嗽。 鲜血洒满了整个洗手台。 她的眼前也是一派模糊,她摸索的取出藏在包包底部的药,大把大把的吞下去。 坚硬的药片让她喉咙一阵涩痛,咽不下去。 多次想过放弃,可一想到恩珠,她又觉得一切苦难都变得值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恩珠并没有睡着。 在妈妈起身后,她也跟着起来。 恩珠隔着洗手间的缝隙,看着妈妈吃那些红红绿绿的药丸。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没有告诉妈妈的是,早在一个星期前,她就发现妈妈生了病。 但是妈妈不想告诉她,她也乖巧的没有问。 见妈妈要出来,恩珠落着泪,默默地躺回床上。 等苏馨回来后,恩珠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妈妈……” “怎么醒了?”苏馨温声问。 恩珠喃喃道:“我不想睡,我想永远抱着妈妈。” 苏馨眼眶顿红,她含泪拍着女儿的背。 轻轻哼着歌,想哄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恩珠说:“妈妈……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苏馨险些落泪,回答不出。 …… 旅行的最后一天。 苏馨带着恩珠在油菜花田拍照。 忽然听到她开心地指着远处:“妈妈,好多医生……” 苏馨看过去,隔得不远,但她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了。 模模糊糊,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虽然看不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孟寒寻。 他胸前常年别着一只黑色钢笔。 苏馨看不清孟寒寻,视线只能追随着胸前那一抹黑色,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不远处,孟寒寻一行人跟随着医疗队来此义诊。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跟随自己,偏头看过去。 油菜花田里苏馨一身浅色长裙,随风而站,让他一时间停住了脚步。 随行的同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吃味。 “那不是恩珠和她妈妈吗?” 有人认出之前来医院找爸爸的恩珠,冲她打招呼。 恩珠也笑着冲他们招手。 有护士喜欢恩珠,已经过来和她一起玩了。 孟寒寻也不自觉朝这边走来。 视线稍微清晰,苏馨看着眼前男人的轮廓,喉中哽咽的说不出话。 “怎么带着孩子来这里了?”孟寒寻打破沉默。 苏馨闻言,忍着喉间疼痛回:“我答应恩珠要每年陪她旅游一次。” 孟寒寻微微颔首,视线不由得落在她单薄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苏馨比上个星期看到时,还要消瘦,声音也越发嘶哑了。 “喉咙还没好吗?”孟寒寻问。 苏馨呼吸一窒,艰难回答:“还有一点。” “嗯,照顾好自己。”声音一如既往的生冷,但话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温度。 苏馨一直知道他是面冷心热,闷声点头。 “谢谢关心。” 又是无言。 苏馨不习惯这种气氛,她迎着暖风忍不住问:“你和林小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话刚说出口她又后悔了,这个答案,她想知道也不想。 孟寒寻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要解释,可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远处同事喊要出发了。 他只能说:“以后再聊。” 随后回去跟同事一起去往义诊目的地。 身边的同事忍不住调侃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单亲妈妈了?” 不远处,苏馨听到这话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一样。 “没有。” 轻飘飘地两个字落入耳中。 第九章 生活不易 旅行一结束。 苏馨就收拾了行李,带着女儿回了母亲家里居住。 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怕哪一天,自己就撑不住倒下了。 这天。 颜母给两个女儿打电话,要她们都回来一趟。 可二妹颜静说最近搬家太忙了。 三妹颜栀也说,公司晋升关键期,回不来。 苏馨还记得曾经的自己是最不喜欢待在家里的,以前一直说要离开长宁市,离开家。 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要离开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颜母只能叹气。 苏馨强扯出一笑安慰她:“亲人只要心在一起就好,知道她们各自生活得好,就行。” 颜母无声的落泪。 重新搬回家住的日子,是苏馨见母亲落泪最多的时候。 而苏馨自己也会为恩珠落泪,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她该怎么办…… 或许真的只有做了妈妈,才懂得当母亲的不易。 …… 晚上,在恩珠睡着后。 苏馨接到了之前主治医生江锦亦的电话。 电话里,江锦亦告诉她:“结果出来了,恩珠很健康。” 苏馨松了一口气,道谢。 不过,江锦亦没有挂断电话,像是有话没说完。 “江医生,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江锦亦声音有些迟疑,许久后才继续开口:“我查看你和恩珠的基因检测时,发现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一块巨石直接砸向了苏馨的心口。 虽然这个答案一下解开了她六年以来的疑惑,可却让她喘不过气。 她仰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良久才对着电话那头开口。 “江医生,谢谢你告诉我,但这件事我求你一定帮我保密,可以吗?” 苏馨此刻脑海中都是恩珠的笑容,还有她从小到大的样子。 她不想这件事被外人知道,因为她怕自己离开后,没有亲人愿意接纳恩珠,更怕恩珠知道了伤心…… 江锦亦还没回答,又听苏馨坚定道:“恩珠她就是我的女儿。” “好。” 电话挂断。 苏馨躺在恩珠身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恩珠睡梦中也下意识伸手抱住了苏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