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就与你无关,莫要太忧心,你倒是该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如何。”云知画有些忧心。 虽然说现在妹妹已经无恙,但休书终究还是没要到。 两人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断不能离的不明不白。 说到底这和离终究还是没成功。 叶蕊诗沉默不语,目光失神的凝向房门。 是啊,她以后该去哪呢,又能去哪呢。 过了一会儿,叶蕊诗下颚微仰,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随后,她站起身走到门前缓缓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一瞬间,李白的视线就看了过来,夜七识趣的退了下去。 叶蕊诗走出屋子,一步步朝他的方向迈进,最后仅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两人彼此凝望,明明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可眼下却像相隔了一条银河。 叶蕊诗微仰起头,眉目美如画:“侯爷。” 她的这声轻唤让李白僵直了脊梁,屏住了呼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微风轻轻吹起,落下了朵朵白色梨花。 “侯爷,我跟你回去。” 叶蕊诗的声音不冷不淡,却像一声爆竹声在李白的心里炸开。 惊讶之余,他更多的是庆幸。 但不等他接话,叶蕊诗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跟你回去,到陛下面前和离。” 第十九章 风浪再起 李白一惊,垂落在两侧的手轻轻颤动。 但很快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气就将这惊愕的感觉压了下去。 “你简直胡闹!是不是在外面待的太久让你都忘了规矩?” 叶蕊诗面色平静,她早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成婚多年,她了解李白的一切甚至超过了自己。 可即便这样,满腔的苦涩感却不受控制,将她的心灌满:“侯爷,同上次一样我没有胡闹,和离之事是我思虑已久的。” 两次提和离,次次被他当成一场闹剧。 这终究应该该不幸还是该难过呢? 看到她眼里溢出的凄凉时,让李白想说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间。 千言万语,最后都变成了一声无奈:“本侯只是想要你回去,这很难吗?” 他不明白叶蕊诗到底在执着什么。 叶蕊诗离开视线,将喉间的苦涩咽了下去:“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是大梦醒了我也看清了。” 爱是覆水难收,所以她并不否认爱他多年的事实。 但如今,她只是不再不求能与他白头偕老了。 “叶蕊诗,我对你不够好吗?”李白紧皱眉宇,越发看不透眼前的女人。 曾经她还在他耳边囔囔着“此生妾身定要与夫君岁岁常相见才算圆满。” 而如今她好像连眼神都不曾多停留一分。 闻言,叶蕊诗轻轻摇头,回答的坦诚:“侯爷对世人都极好,只是对我不好而已。” 外界都知李白心系天下子民和北国疆土。 当初成婚旨意刚下时,还有不少上京城中的千金小姐还羡慕她嫁给这样的男人。 可饮水自知,只有她自己知道李白从来对自己没有半分怜爱。 甚至连在意都未曾有过。 李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冷哼一声:“嫁给我,倒是让你还委屈了。” 叶蕊诗轻轻抬起手接起飘落的梨花瓣,沙哑了声音:“我不委屈,只是觉得后悔。” “你后悔与我成婚?”阴霾立即布满了李白的眼眸,让他周身的气压都冷了下去。 叶蕊诗的朱唇微微上扬,眼里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我只是后悔没有早日认清你不爱我的事实。” 就在李白想接话时,夜七走了过来。 “侯爷,谢郡主不知为何找了过来,已经快到门外了。” 叶蕊诗淡淡看了眼面色沉下来的李白,微微张开唇:“侯爷回去吧,我是真心实意祝福你们的,愿你们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话一落下,她便转身一步步离开。 李白想要上前拦,但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 他该说什么才能留下她呢?又能说什么呢? 半响后,李白闷下声:“走吧。” 踏出院门后,迎面正好碰上谢婉姚。 “谢郡主有何事?”李白面色不善的看向谢婉姚。 见到他这副冷漠的表情,谢婉姚一愣,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跑来江南来寻他却连个好脸色都没得。 一时间,她只觉委屈至极,眼尾渐渐变红:“卿珩你为何如此生疏,这次来江南我可是特意来找你……” 李白一阵心烦,寒着脸:“这与本侯有何关系?” 谢婉姚微微仰起头,发红的眼眸染上了几分喜色。 “当然有关系,我特意去向太后求了我们的婚事,她允了我。” 此话一出,李白面色骤变,眼神似冷箭般直直看向了谢婉姚! 第二十章 惊马之祸 “你去求我与你的婚事?” 李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谢婉姚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的出声:“此事有何不可吗?” “本侯有妻子,你和我成什么婚?”李白面色冷沉,满是寒意的冷眸看着谢婉姚。 眼下他才刚找到叶蕊诗,谢婉姚就跳了出来。
一时间他都怀疑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事情早有预谋。 “卿珩,叶蕊诗早就不在了,你就算不愿也不该再拿她当借口。”谢婉姚的眼泪一滴滴从眼眶落下,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从她从越国逃回来后,一心都只想能和李白结琴瑟之好。 但每次,她的希望都被他无情斩断。 看到谢婉姚哭的厉害,李白毫不所动,脸色冷沉的看向夜七吩咐道:“送谢郡主回住处。” 说完,李白头也不回的往石子小道上走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谢婉姚提裙就想追上去,但却被一旁的夜七拦了下来。 “郡主,属下送你回去。” 谢婉姚止住哭腔,不甘的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妥协了:“那就麻烦你了。” 夜七微微低头:“不敢当,请。” 说着他为谢婉姚让出了一条道来。 三日后。 湛蓝的空中升起了冬去后的第一抹骄阳。 叶蕊诗坐在院子里,翻看着书籍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从前她其实也很爱看书,但后来因为侯府的事务杂多,渐渐的她就再没了闲空时间。 正看得入神时,身后传来北夜寒依譁的轻咳声。 “这是看什么让云小姐如此入迷?” 闻声,叶蕊诗放下书站起身看向身后:“见过殿下,在看一些杂书,算不上什么的。” 北夜寒抿唇一笑,嗓音温润:“今日天气甚好,不如一起出去透透气也有益于你病情康复。” 叶蕊诗看了眼天空,浅浅一笑:“也好。” 就这样两人同坐上一辆马车,缓缓从梨南小院离开。 马车行驶了一会而后,北夜寒突然出声问道:“此次来江南还没到过什么地方游玩,云小姐是江南人可有什么推荐?” 叶蕊诗脸色有些怔然,她是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好玩。 “不怕殿下笑话,其实我之前很多年都没有回过江南了。” 北夜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碍,那便入城去看看吧。” 马车行至扬州城中。 一入城叶蕊诗就听到嘈杂的说话声,撩开轿帘的一角看到外面街道上百姓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而队伍的最前方有人在施米布粥。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夜七。 放下轿帘后,叶蕊诗的神情就黯淡了下来,坐在原地不语。 “要不要下去看看?”北夜寒出声问道。 叶蕊诗闻声抬起眸,轻轻点头。 “停车。” 北夜寒一声令下,外面驾马的车夫便拉马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缓缓下来后,叶蕊诗视线不自觉的看向施粥的方向,但只看到夜七和其他侍卫在忙活。 突如其来的失落让她摸不清自己的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在排队的百姓纷纷逃窜。 慌乱中,一匹枣红马像发疯似的朝着叶蕊诗快速横冲而来! 看着发疯的马越来越近,叶蕊诗顿时心一凉,想往旁跑却已经晚了。 眼见就要撞上来时,电光火石间一支利剑划破凌空直直射向马腹,庞大的马身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清明时节 一箭毙命,引得百姓一阵喧哗! 当众人循着射出箭的方向望去时,只见一道气宇轩昂的身影站在茶楼之上。 没一会儿便有人认了出来。 “那不是卫将军吗?是卫将军!” 相比上京城人人都唤李白为侯爷,江南的百姓更喜欢叫他卫将军。 北国从不打败战的战神,李白,卫将军。 在百姓的惊叹声中,叶蕊诗才从方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 她没有抬头像其他人那样去看李白,而是转身往和李白相反的位置走去。 站在茶楼上的李白目光一直看着那抹倩影远去,涩意在喉咙中来回滚动。 夜七匆匆赶来,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没有检查好周围的安全隐患。” 闻声,李白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夜七:“起来吧,把疯马的事情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 话落,夜七便起身走下了茶楼。 而李白的目光再次看向叶蕊诗离开的方向,却再不见她的身影了。 他深邃的眼眸在这一刻被落寞填满,隐约间他总感觉什么好像变了。这种改变还是那种永远无法逆转的。 此时已经是江南的四月天,但风一吹来却还是冷得刺骨。 回到梨南小院后。 明月第一个跑出来迎接:“小姐今日玩得可尽兴?” 叶蕊诗看着明月脸上的笑容,轻轻点头:“城中有朝廷的人在给百姓布粥,很是热闹。” 她没有将疯马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怕明月在姐姐面前提。 想到家姐,叶蕊诗四处一望,却没看到云知画的身影,换做是往日应当是跟明月一起来的。 “明月,我姐姐呢?” 明月用手指向后院,回道:“祁夫人在后院折金元宝,因为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了。” 听闻这话,叶蕊诗的心就沉了下来,清明扫墓祭祖。 如今祁家二老已经西去,父母也早不在人世,这万千世界,就只有她们姐妹相互依靠了。 想着这些,叶蕊诗沉默着走向后院,只是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明月紧跟在后面,大概是看出主子心情低落便没有再出声。 行至后院,只见云知画穿着一袭青色长裙,坐在石桌前低首折着手中的祭祀用的钱纸。 身后是大片翠竹林,微风一吹便飘落下不少竹云。 叶蕊诗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鼻尖有些发酸,但很快她便收复好情绪,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走上前去。 “姐姐做这些怎么不早些叫我一起,这样我刚刚就不会出门了。”她故作嗔怪出声。 闻言云知画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温柔一笑:“我见你许久都未出门,好不容易五殿下带你出去,我便想着让你好好散心。” “出门是小,过几日就要祭拜双亲的事才是大。” 叶蕊诗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云知画身旁的石椅上,拿起石桌上的金色纸便折了起来。 在侯府这些年她每年都会折这些偷偷烧给双亲,所以折起来也很熟练。 正当她折了一会儿后,云知画忽然问道:“卫侯即日就要回京了,你可有何打算?” 叶蕊诗心一紧,但面上十分平静,微微启唇:“我也回去。” 云知画眼里露出一抹诧异:“你想通了?” “想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他不愿给我休书那我便让去陛下面前求。” 说出这话时,叶蕊诗的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但无人看到的是,她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 第二十二章 回祁府 云知画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过多劝什么。 只温声说了一句:“毕竟事关陛下颜面,到时候不要让陛下难做。” 叶蕊诗脸色稍稍缓和,点了点头:“轻轻知道,姐姐不必担心。” 她不需要任何人难做,只求一封休书便好。 哪怕净身出户都没关系。 几日过去,到了清明这天。 一清早,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蕊诗和云知画坐在马车上正往祁府驶去,途中又来到了扬州城内。 出于好奇,叶蕊诗掀起轿帘的一角,望向窗外只见街道两边都蹲着不少百姓正在烧纸钱。 整个街道上还时不时还回荡着不少女人的低泣声。 果真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救而是真死了的话,恐怕给她扫墓的只有姐姐了吧。 心情复杂的放下轿帘后,叶蕊诗攥紧了衣角。 云知画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也猜到了外面的景象,于是伸手握住叶蕊诗的手心。 柔声宽慰道:“天灾人祸本就是人逃不过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好在卫侯这次带兵平定了这场叛乱,才挽救了更多人命。” 土匪性情残暴,所到之处屠尽人命。 若再延些日子,怕是整个扬州城都会沦为亡城。 叶蕊诗淡淡点头,李白骁勇善战,向来都是爱民如子。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了镇北将军府。 叶蕊诗搀着云知画的手,缓缓推开府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凉风袭来,带来了无比的凄冷。 往日热闹非凡的祁府如今变得空无一人,连院中央从前那颗枝繁云茂的大树也已经枯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