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出声,他便先开了口。 “本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祁府被血洗我也同你一样心不安,不幸中的万幸便是你姐姐活了下来。” 听到家姐还活着的消息,叶蕊诗眼里的眸光一下就亮了起来:“殿下所言,当真?”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是真的,眼下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去接了,约明日午时就可来到。” “活着便是最好……活着便好”叶蕊诗喜极而泣的红了眼眶,眼中还泛着晶莹。 正如北夜寒说的那样,云知画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江南云府。 安葬好祁家的逝者后,云知画就回到了云家老宅。 与她前来的还有李白。 “我说了,家妹并不在此,侯爷何必执着?”这是她不知多少次同他说这句话。 但每次都没有任何效果,该走的人硬是不走,每天都会来府门口。 寒风刮在李白的脸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的眉间尽显倦态:“既然她不愿见我,那我便一直等。” 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什么执意每日都来,除了云家他已经想不出叶蕊诗还能躲在哪了。 云知画见他如此执迷不悟,直接关上了大门。 大门缓缓关上,李白眼底的光亮也慢慢泯灭。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的撕鸣声,夜七匆匆赶来。 “侯爷,夫人有消息了!” 第十六章 不识君 此话一落。 李白心猛的一颤,转过身看向夜七:“你说什么?” 夜七喘着粗气将收到的信笺交从怀中拿了出来。 李白火急火燎的将信封直接撕开,目光停留在了信上。 半响后,他抬起眸将手中的信封攥紧在手中,冷声看向夜七吩咐道:“备马去镇卫,带上祁夫人一起。” 说完,李白转身便大步离开了云府。 留下夜七迷茫地看着眼前紧闭的云府大门。 一夜过去。 天色微亮。 叶蕊诗便再没了睡意,起身点好灯后披了件白色的冬袍便走出了屋子透气。 也不知何故,她一直都心神不宁。 缓缓抬起头,此时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寒风一吹反倒让她清醒了许多。 吹了许久的寒风后,叶蕊诗才又回到了屋子。 辰时。 明月送来了一套崭新的白色冬袄,一进门脸上就带着笑:“云小姐,这是殿下吩咐给你的。” 叶蕊诗看了没看,便委婉拒绝:“不用了还回去吧,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幸得被北夜寒所救,单是这件事她都无以回报,眼下更不想欠下更多人情。 话刚说完,门外北夜寒就走了进来。 “这衣裳本就是为你而买,今日除了你家姐会来还有一位贵宾要见。” 贵宾?叶蕊诗心一凝,心里一时间就想到了李白。 但很快这个想法又被她扫去,这种私宴他从来都不会参加,更何况与他而言自己什么都算不上。 李白从来不会因为谁破例。 “如此,那边多谢殿下好意了。”叶蕊诗收下了那套衣服,但眼里不喜不悲没有变化。 “那本殿先下去准备,待会人来到了派人叫你们过来。”北夜寒满意离开。 等他一走,明月就端着衣服走了上来:“这套衣服定然将小姐的美貌尽显。” 叶蕊诗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坐到铜镜前梳妆时,镜面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曾几何时她还是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每日都会精细梳洗化上淡妆。 后来嫁入侯府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再单单是云家不问世事的二小姐。 成为了人人都羡慕的卫侯夫人,掌管着府上大小事务。 李白曾怪她为何变的整日素面朝天,怪她不似外面的女子一般温柔体贴。 可唯独不问她,有没有受累。 人生若是能重来,她情愿从来不曾见过李白。 待回过神来后,叶蕊诗轻轻叹了口气:“明月,为我梳妆吧。” “是。”明月打开了梳妆桌上的胭脂盒,细致的上起妆面来。 午时。 李白快马如约赶到梨南小院,云知画也从马车走了下来。 门外的两个小厮走上前:“拜见侯爷,殿下已经会客厅恭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们来。” 在小厮的带领下,几人穿过一面面假山,最后停下了一座别致的小院前。 “二位请。”小厮站在门外低下了头。 踏进厅中后,李白便看到北夜寒坐在茶几前,悠然自得的煮茶。 李白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五殿下,我夫人呢?” 云知画跟在他身后,脸色一直是沉着的,手里的锦帕也攥成了一团。 闻言,北夜寒轻笑一声抬起眼眸,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站起身走了过来。 “卫侯先别急,贵夫人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白皱起剑眉,冷眸凝着北夜寒不语。 两方不同的气场相互碰撞,在两方僵持不下时,门外的小厮传来声音。 “殿下,云小姐来了。” 第十七章 形同陌路 客厅霎时间寂静无声。 李白的心猛地收紧,转身看向了门外。 微风轻轻吹起,叶蕊诗穿着一袭白裙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一头青丝发只用一只白玉簪子盘起,眼眸清澈明亮,整个人端庄而又优雅。 四目相对间,恍如隔世。 “你……你的头疾可好些了?”李白本想出声关心,但话一说出又带上了几分冷硬。 叶蕊诗明亮的眼波里没有一丝起伏,声音寡淡:“已经大好,无需侯爷关心。” 对于这样疏离的态度,李白像塞满了一团棉花,郁闷至极。 “既然大好,那便先随我回去。”他不自觉的冷下声。 “侯爷,你我已和离,现如今已经毫无关系。”叶蕊诗态度坚决,只觉眼前人所言的每句都荒唐可笑。 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从一开始她就该认清。 眼下她只恨自己当初还在自我欺骗,苦苦等着李白回头。 李白凝着面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叶蕊诗却而他倍感陌生。 “莫要再胡闹了,只要你回去,前尘往事本侯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这句话他是认真的,只要她乖乖回去,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一笔勾销。 但这话一落下,叶蕊诗没有半分动容,径直走到了家姐云知画的身边。 温下声浅浅一笑:“姐姐,想必殿下和侯爷还有要事相商,我们便先下去吧。” 云知画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拜别北夜寒,连走的时候都没正眼看过李白。 待二人一走,李白就心便空了下来,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就是还在闹脾气,卫侯放宽心才是。”北夜寒缓缓走上前,手中递来一盏茶。 闻声李白才回过神来,淡淡瞥了眼茶水没有接:“五殿下叫本侯来不简单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两人所处不同的阵营,意义上可以说是敌人。 北夜寒轻抿了几口茶水,而后微微一笑:“卫侯洞察过人,本殿的确有一事相求。” “何事?”李白的墨眸慢慢收紧,等着下文。 “下月是太后的寿辰,我也想聊表孝心。” 此话一出,李白的眉心皱了皱,众所周知太后不喜五皇子,只因觉得其出身卑贱。 在夺嫡的战争中,母族的势力其实已经就决定了大半结果。 “那殿下想如何?”他再次看向北夜寒,试图想从其脸上看出几分异样。 北夜寒笑得坦然:“本殿不会让卫侯难做,我只想戴上面具表演琴曲为皇祖母庆生罢了。” 李白也不再多说什么,淡淡点头算是允了。 宫里眼线众多,他倒不担心北夜寒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那就在此多谢卫侯相助了,贵夫人的事情我也会从中帮忙的。” 北夜寒的话让李白眉目一沉,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胸口烦闷的厉害。 倒是应了民间有句话,风水轮流转,如今的确是轮到他了。 就在这时,夜七匆匆走来,走到李白身旁俯语。 “侯爷,谢郡主来了。” 第十八章 寒心难暖 李白眸色一沉,转头看向北夜寒。 “我夫人住在哪间院子?” 北夜寒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唤来小厮:“给侯爷带路。” 李白跟着小厮离开,没过一会儿,谢婉姚就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来。 一张口就毫不客气:“侯爷呢?” 北夜寒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幼年在皇宫时她便看到他被不少大臣子弟任意欺负。 现如今虽然都已长大,但她对他的轻蔑却一分不减。 感受到嫌弃的目光后,北夜寒也不恼,只对着门外的小厮出声:“把谢郡主请出去。” 他刻意咬重了那个请字。 谢婉姚本就因为没找到李白心里有气,此时北夜寒又出声撵人,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我偏生就不走了,今日不见到侯爷我便在一直待在这。”她眉眼轻佻,带着薄怒。 北夜寒轻哼一声,不以为意:“既然谢郡主想赖在此地那本殿也无话可说。” 说完,北夜寒不再看她,转身就先走了出去。 谢婉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得咬紧了唇。 另一边。 李白来到了叶蕊诗居住的小院,可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就见她关上了房门。 他本就不擅长哄女人,眼下更是没法子。 这简直比上战场单挑数敌更让他头疼。 站了一会儿后,夜七忍不住出声问道:“侯爷……我们就这样一直站着吗?” 闻声李白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难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 夜七感受到他冷冰冰的视线,急忙低下头:“属下知错!” 跟在侯爷身边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等在女人的屋外。 两人静默下来,而屋内的两姐妹却聊的热络。 云知画一直拉着叶蕊诗的手,眉眼里尽是柔意:“当日五殿下说有法子可以救你,我还不敢信,如今看你大好我也算放心了。” “以后有机会我定当会谢五皇子的救命之恩,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让姐姐你背负了那么多。”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叶蕊诗的心就沉了下来,被愧疚牢牢缠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