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嘚瑟着,猝不及防被那枕头砸了个正着。 他再不敢说了,小心把枕头抛回去。 我看着两人出来,正要躲,身后却陡然经过一个小护士。 她一眼认出我,往我手里塞了颗糖:“我看你在这门口站半天了,今晚我在护士站值班,我猜你肯定要陪着你男朋友的吧?有事直接按铃就好了。” “不……不是。”不是男朋友…… 我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门就被人推开来。 得,跑不掉了…… 我认命回头,和身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柳清的脸色最难看。 我掐了掐手心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李楠大概是听见了刚刚护士的话,那么活跃的一个人难得没调侃我,跟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让我有事给他打电话。 说完,拉着柳清就走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陈牧州正睁着眼睛看着门口。 我一进来,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面色有些白,嘴唇干干的。 我无声叹了口气走到他床边拿出先前在水房打的热水。 陈牧州却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舒韵染。” “嗯?”我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却满眼认真,一字一句的开口:“你不用在乎柳清说的话,这事儿你没错,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还在家里难受。” 我没想过他会跟我说这个,倒水的动作一顿。 陈牧州忽然又变扭的将脑袋扭到一边,一句话卡在嘴边,似是豁出去了一样:“舒韵染,你还追我吗?”第33章 “哐当”。 我手里的水壶砸在桌面。 里头剩余的热水滚出来,差一点烫着我的手。 陈牧州面色一变,皱着眉就要起身收拾:“你慢点。” 我后退一步,先他一步扯了纸盖在桌面上,草草收拾了残局,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陈牧州抿着唇,好半天才看向我的手,不确定的问:“烫到手了吗?” 我傻乎乎的摇头:“没有。” 陈牧州像是舒了口气,眉宇舒展了几分。 过了几秒,他又抬着他那双诱人的眸子问我:“想喝水?” 我还是摇头:“不是。” 陈牧州沉默了。 他一沉默,我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空调出气孔不断有声音传出来。 我和他四目相对了数秒,最后是陈牧州先出的声。 这次,他声音缓了不少,面容也舒展开来,看我的眼神格外的认真深邃:“什么都不是,那是被我吓着了?” 我老实点头,嘴巴咬的死紧。 岂止是被吓到,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走向发展,每一步都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不懂陈牧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问我这个。 我以为,我不追他了,我和他除却父亲这条必然得交界线外,就再不会有其他的支线分出来才对。 可陈牧州的眼神却明晃晃的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 大概是我吃惊的表情太夸张,陈牧州看着我,居然罕见的笑出了声:“舒韵染,你胆子怎么那么小?” 我愣愣站在原地,莫名被他眼睛里温柔的笑意勾去了魂儿。 这一刻,我才切身明白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是何等的有深意—— “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说放就能放。” 陈牧州疲惫的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没再执着于那个问题:“别傻愣着了,害怕那就不答了,车钥匙在你那儿吧?你回去休息吧。” 他这话说的顺口。 我四散的神魂终于飘回来了些。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低头将桌子的冷水倒进那半杯开水里,兑成温的递给陈牧州。 陈牧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个干净。 这个晚上,我到底还是留在了医院。 放陈牧州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这医院的床睡的实在难受,问护士姐姐借的毯子还薄,我半夜被冻醒来好多次,直到天蒙蒙亮,我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意识才彻底涣散。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恍惚睁眼,却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陈牧州的病床上,而他却不见踪影。 难怪我会闻到皂角的清香,我揉了揉发痒的眼睛。 拿着手机往外走,找了护士小姐姐一问才知道陈牧州早上和一个男人出去了,说是在楼下走走。 听到男人,我愣了一瞬,想来也只有李楠。 这个点儿,医院食堂的早餐已经停止供应,怕陈牧州吃东西嘴里没味儿,我便想着开车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 取了车钥匙来到停车场,陈牧州的车没找着,我倒是率先看到了车主本人。 他穿的单薄从一辆商务车里下来,转头不知道跟里头的人在说些什么。 我小跑上前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透着满满的无奈:“保护好梦梦。”第34章 笑意挂在嘴角,我脑子轰然一下身上的血液有一瞬的停滞。 那道声音算不得太熟悉,可那语气不会有错! 那是我爸! 脚步定在原地,我死死按捺住冲上前看一看爸爸的冲动,理智到底战胜了我的情绪。 我爸现在身份特殊,车里的人如果真的是他,我这时候冲上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上辈子我已经傻乎乎的害过爸爸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添乱了。 我死死抓住手里的车钥匙,呼吸逐渐变得沉重,眼角有什么汹涌着想要流出来,直到那车子在我面前离开。 陈牧州回头,这才发现了我。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里有惊愕,想到什么,他又皱眉去看那辆车子。 不大确定的问我:“你都看到了?” 我咬着嘴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泪和委屈都在心里压着。 陈牧州了然于心,叹了口气伸手蹭了蹭我的眼尾。 我本来没想哭的,偏因为他这个动作,我做的所有工作都白搭。 眼泪决堤,我再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我以为他会僵硬的站在一侧,最起码,他会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他比我想象的坦然的多。 坦然的把我抱住,坦然的接纳我的委屈,坦然的给我顺气,甚至坦然的……叫了我梦梦。 “要不要再信我一次?” 我比他矮了个脑袋,这么站着正正好能将耳朵贴在他心口。 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心口的窒息在不断扩散放大:“信你……什么?” 陈牧州把我抱的更紧,小声贴着我的耳朵:“信我能很快把你爸爸送到你身边。” 他语气温柔的仿若在哄小孩儿。 上辈子在一起那三年,他也总用这种语气哄我。 我本能的点头。 陈牧州感受到,在我耳边继续哄我:“那不哭了,我带你吃早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