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暮雅手中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我不懂你的意思。” 顾雪琳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觉得,你做不到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说完,她推门而出。 门半敞。 王暮雅看着顾雪琳走向褚容鸣,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并肩走向幕布。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两人,笑道:“新郎离新娘再近一点。” 站在一边的王暮雅指节都被攥得发白,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新郎,新娘。 曾几何时,这两个词也代表着自己和褚容鸣,但也只是曾经。 顾雪琳说得对,她可以帮褚容鸣策划婚礼,却不能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拍完婚纱照,婚礼彩排开始。 王暮雅作为调度人忙得团团转,到了后面脑袋都发晕,却只是咬牙坚持着。 她事无巨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环节,确保明天的婚礼一定不会出错。 终于,婚礼协奏曲响起。 一身白纱的顾雪琳踏上红毯,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的褚容鸣。 而王暮雅就站在昏暗的台下,看着自己的爱人成为别人的丈夫。 当顾雪琳将手放在褚容鸣的掌心,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时,王暮雅感觉仿佛有一块石块在胸腔撞击,撞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血流不止! 她再也不能多看一眼,含泪转身离去。 落荒而逃! 王暮雅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 她茫然失神的走在大街上,身旁路人行色匆匆,路中车流鸣笛交错嗡响…… 王暮雅怔怔望着那亮起的红灯,恍然想起一句老话: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转身就成了永远。 从此以后,褚容鸣将和她再无关系,往后几十年都只有她和他,再无他们。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回过神,王暮雅才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老宅。 看着屋内亮起的暖灯,她犹豫了片刻便走进家门。 黎父黎母看见她,脸上没有惊讶,只是说:“去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家一样。 黎家家规,食不言寝不语。 安静地吃完晚饭,一家人在客厅坐下,黎母才开口问:“离离,你和敬怀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结婚,你跟我说的明明是你们互相喜欢。” 王暮雅身形一顿,缓缓敛下眼帘,心底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坦白。 “爸,妈,其实……其实一直都是我单恋褚容鸣,他对我只是友情。” 这话说出来,她松了口气,好像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也不见了。 黎父黎母则有些讶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两位老人相视了一眼,黎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离了也好。那明天敬怀的婚礼,你还去吗?” 王暮雅沉默了瞬,摇了摇头:“不了。” 黎母伸手握住王暮雅的手:“不去就不去吧,那现在你和敬怀离婚了,要不要搬回家住?你的房间保姆一直都有打扫。” 王暮雅心中一暖,鼻尖不禁有些泛酸。 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家都是最温暖的港湾。 但王暮雅还是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 黎父黎母直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这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并不清晰。 他们又和王暮雅多交代了两句,才送她离开。 夜风凉凉,王暮雅站在黑暗中,留恋地多看了几眼这个温暖的家。 然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第三人民医院。” 第十章 只能是如果 帝都第三人民医院。 病房里,护士帮王暮雅安排好住院事宜。 看着一个人站在窗边的王暮雅,她关切问:“你家人呢,不来陪你?” 王暮雅摇了摇头,语气轻而淡:“我一个人没关系。” 想起父母斑白的双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 护士见状没再多问,嘱咐了两句关于胃癌手术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门被关上,王暮雅拿起手机给最信任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将明天褚容鸣的婚礼全权交给了她:“婚礼流程我都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还是要麻烦你盯着……谢谢。” 电话那头,同事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王暮雅呼出长长一口气,望着窗外浓稠的黑夜,内心一片凄凉。 因为没有按时接受治疗,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二十。 王暮雅想到这,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纸笔,写下了给父母的一封遗书。 落笔几字,王暮雅鼻间发酸,眼眶发烫。 说让父母好好照顾身体的是自己,可到头来让他们伤心的也是她。 还有褚容鸣…… 如果她真的离去,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恍神间,手机突然响起,拿起看竟是褚容鸣。 王暮雅心底一震,看着不断闪烁的名字,竟然有些不敢接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就在快要挂断的前一秒,王暮雅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心里的悸动,接起了电话:“敬怀,怎么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口时却连呼吸都在发颤。 电话那头,褚容鸣似乎毫无察觉:“你明天会来参加婚礼吗?” 提到婚礼,王暮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想起今天更衣室里顾雪琳的示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胆小,也很懦弱。 相比起无声的失去,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眼眶滚烫,王暮雅垂眸掩下泪水:“我去不去,重要吗?” 她以为褚容鸣会否认,毕竟从爱上顾雪琳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的拒绝和远离。 下一秒,褚容鸣的话却出乎她意料:“重要。”他没有半点迟疑。 王暮雅一怔,本来死寂冰冷的心在这瞬间似乎活了过来。 但紧接着,就听他说:“你是我二十几年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在。” 王暮雅喉间哽住,心里传来刀割般的疼,一阵一阵,碎骨噬心。 不知不觉间,嘴唇被咬破,一股血腥气蔓延。 王暮雅生生咽下那疼和痛,轻声回:“好。” 这是她第二次骗他。 第一次是在他们结婚前,那时褚容鸣对她说:“我只把你当朋友,你应该也一样吧?” 那时候,她违背了心撒了谎说“是。” 王暮雅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她就表明了自己的真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也只能是如果了…… 而电话那头,褚容鸣听到王暮雅肯定的回答,整晚不安的心终于定下。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没察觉到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已然消失。 “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明天我等你。” 最前排?他是希望她清楚地见证他的婚礼吗? 泪意涌上眼眶,王暮雅生生忍下,嗓音微哑:“嗯。”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 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王暮雅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王暮雅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段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褚容鸣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王暮雅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褚容鸣看着昨晚和王暮雅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褚容鸣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王暮雅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褚容鸣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黎父黎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王暮雅。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褚容鸣走到黎父黎母身边:“黎叔,黎姨,王暮雅怎么还没来?” 黎父黎母一怔:“离离没说要来啊?” 王暮雅在骗他? 褚容鸣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王暮雅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褚容鸣连忙接起:“王暮雅,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王暮雅小姐的老公吗?” 褚容鸣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皱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王暮雅小姐因胃癌恶化,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褚容鸣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王暮雅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王暮雅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褚容鸣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