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江若苓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江若苓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江若苓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江若苓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江若苓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 第9章 江若苓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江若苓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宋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徐文同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徐文同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徐文同,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江若苓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江若苓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徐文同终jsg于来了凤鸾宫。 见江若苓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江若苓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徐文同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江若苓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徐文同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江若苓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江若苓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徐文同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江若苓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江若苓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徐文同一般无二! 江若苓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5 玄明与徐文同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江若苓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江若苓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江若苓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徐文同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徐文同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江若苓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徐文同抓住。 徐文同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江若苓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徐文同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江若苓的手。 江若苓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徐文同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林晚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林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徐文同踏入凤鸾宫时,江若苓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江若苓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欢欢。” 江若苓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江若苓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徐文同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江若苓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陛下坐拥天下,怎的还惦记臣妾这一个小小香囊,臣妾不绣,陛下也总会有的。” 徐文同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舒服。 这丝不爽,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上次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在江若苓第一次让他去其他人宫中开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这是不愿给朕绣?” 语气虽淡,可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本以为江若苓会立即朝他撒娇认错,谁知却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苍凉。 这一瞬,徐文同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离他而去。 而江若苓接着却是向他请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绣工让陛下蒙羞。” 曾经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也要霸道的让他戴上之人,何时如此懂事? 这懂事,让徐文同无比心烦。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晚膳时,徐文同没来。 江若苓仔细的瞧着那副绣品,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这一世,她的流景该是得遇良人,安乐一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江若苓指尖突的一痛,她顾不上溢血的指腹,仓皇回头。 却见吟霜跪在门口,声音发颤。 “娘娘,您父亲宋首辅被言官状告酒后大不敬之罪,陛下震怒,将人打入昭狱!” 第10章 江若苓天灵盖似被重锤一般,大脑一瞬空白! 怎会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宋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亲至少性命无忧,为何今生会有此变故?! 她顾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冲去。 夜色浓厚,长廊重重,犹如噬人巨蟒。 江若苓喘着粗气,对满脸惊色的守门太监开口:“本宫……江若苓求见陛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可一刻钟过去了,那人再没出来。 夜风冰凉,将她身上的汗意与热度一同带走,留下的,只有满身寒气。 直至她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勤政殿的门才打开。 徐文同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 江若苓重重跪下,膝盖砸在地面,发出闷闷一声。 “陛下,我父亲向来忠君,臣妾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如此逆事。” 徐文同:“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江若苓一怔,随即重重磕下头去! “陛下,是臣妾逾越,求陛下明察!” “嘭!”的一声,额头砸在青石板的声音,让徐文同眉心一皱。 他脸上暗影浮动,终究开口。 “此事,秋猎之后再议。” 江若苓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只得颤然叩首。 “谢陛下隆恩。” 出发当日,秋风猎猎。 江若苓仍如往年一般,和徐文同共乘一辆马车,以示恩宠。 在她背后,无数道嫉恨的视线犹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 宋家的事压在心上,江若苓一夜未眠,随着马车的摇晃,她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头往旁侧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斜里伸出,稳稳拖住了她。 徐文同看着睡过去的江若苓,眸色晦暗复杂,半晌,才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江若苓惊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角落边,而车厢里,早已没了徐文同的身影。 她撩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