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萧虞儿眉宇紧蹙。 洛城离上京不远,她心底不由得担心如今住在城郊的父亲。 苏府。 萧虞儿赶来就见父亲正在收拾行囊。 看到这一幕,萧虞儿心中了然。 “您要去洛城吗?”她问。 苏父看到她过来,没有隐瞒,叹道:“自古瘟疫之下黎民生灵涂炭,我是一名大夫,怎能放任不管!” 说罢,他嘱咐着几个下人将医术药草塞进行囊。 萧虞儿见状,思索了片刻,走上前:“爹,我跟着您去洛城。” “你?!”苏父惊诧,随即训斥,“你已嫁作人妻,相夫教子是大事,休要胡说。” 萧虞儿知父亲不会同意。 她声音温和:“爹,您与浩霆都将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我是您的女儿,浩霆的妻子,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帮帮您。” “可浩霆……” 丽嘉萧虞儿听到父亲说起顾桓之,心底不由得苦涩。 “浩霆,他也支持。” 此言一出,苏父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 离开前,萧虞儿回沈宅收拾了行囊。 她看着熟悉的家,想着是时候放顾桓之自由了…… 走进书房,铺纸,起笔。 不多时,一封和离书便拟好。 萧虞儿将其放在案台上,瞩目了良久,才离开。 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萧虞儿毅然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待皎月高挂,顾桓之这才回来。 今日南苑格外安静。 顾桓之走进书房,靠近案台时才发现上面搁置着一封书信。 他拿起信细看,眸色一怔。 萧虞儿居然要跟他和离?! 他正欲去往南苑,却见萧虞儿的丫鬟挂着泪跑来:“姑爷,小姐跟着苏老爷去洛城了。” 顾桓之身形一晃,他早在昨夜被紧急召见入宫。 洛城突发瘟疫,里面,十死无生。 第五章 不后悔 丫鬟还想说什么,顾桓之已经走出院外。 “备马!” 他一声令下,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 顾桓之骑上马背,似是想到什么。 他拉着缰绳调转方向,扬鞭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 萧虞儿到达洛城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原本繁华的地方,如今一派凋零。 除了看守城门的士兵,达官显贵早已离开,只留下了苦不堪言的民众。 萧虞儿和父亲带着面巾走入其中,一路上哀鸿遍野,哭声一片。 “怕吗?”苏父目光落在萧虞儿身上,“此刻后悔,还来得及。” 萧虞儿闻言,摇了摇头:“是怕,但不后悔。” 昨日,她来洛城,是想逃离上京,放顾桓之自由。 而今日,看着身患瘟疫的妇孺老人,她的心境变了。 她也想学父亲一样,治病救人,就算救不了,也能给这些人一些希望。 苏父欣慰地拍了拍萧虞儿的肩膀,笑着道:“不愧为我苏家儿女。” 一行人开始忙碌。 但因人手少,接连几日萧虞儿几乎不眠不休。 这日,萧虞儿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 忽然厚重的城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萧虞儿抬眼再看,蓦地一怔。 一群官兵并列两排站开,让出一条道来,黑纹官袍加身的医官们蒙着纱巾开始行动起来,而那领头之人,一身挺拔的官服熟悉又陌生。 顾桓之远远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萧虞儿,他信步来到其面前。 刹那间,萧虞儿眼眶发热:“你怎么来了?” “我受朝廷所托前来救助洛城子民。” 顾桓之眉眼清冷,绕过萧虞儿,走向重病的灾民。 可在暗处,他紧绷的心弦才终于落下。 有了朝廷的御医和赈灾药物粮草。 萧虞儿和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救灾继续。 萧虞儿在一旁帮着医官,远远看着顾桓之治病救人,尽心尽责的救助每一位灾民。 她才知道,顾桓之没变,他还是那个温柔热忱的人。 忙到子夜,两人终于有了空闲。 坐在顾桓之的身旁,她许久没有靠他那么近了。 萧虞儿踌躇片刻,忍不住小声问:“和离书你看了吗?” 顾桓之按捺太阳穴的手顿了顿。 “等瘟疫结束再谈。” 萧虞儿闻言,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顾桓之会立刻同意,没想到却…… 数天后,春暖花开之时,瘟疫总算得到了的遏制。 所有人被安排在客栈好好休息一夜。 萧虞儿和顾桓之是夫妻,自然待在同一间房。
夜色微凉。 萧虞儿看着狭窄的屋内就只有一架床,她的目光落向一旁身着官衣清贵至极的顾桓之上。“我去别处住吧。”她轻声道。 两人虽成婚多年,却从未同房共枕过。 顾桓之深邃的星眸幽幽抬来:“客栈厢房本就不多,你要去何处?” 萧虞儿一时语塞。 顾桓之径直走到卧榻边,冷声道:“你就睡我身旁。” 话落,他先一步躺在一侧,阖眼入睡。 萧虞儿看着这一幕,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说白日劳累,可当躺在顾桓之身边时,虽是合衣,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心跳很快。 成婚七年,她还是个姑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 天色微亮。 顾桓之就起身拾起了的东西,离开房间。 萧虞儿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 她知道顾桓之不喜与自己一同出门,便等着他先行离开,才起身。 刚下楼,就听身旁的医官低声议论着:“听说丞相小姐也赶来赈灾了……” 第六章 和离 萧虞儿脸色微变,跟着几个医官一同往外走。 可刚到门口,萧虞儿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倚着门,摸了摸自己额头,温度高得吓人,身体的不适感也越演越烈。 “苏小姐,你没事吧?”走在前面的医官回头看她,却见萧虞儿脸色极为难看,不由得问。 萧虞儿紧抓着心口,勉强回道:“没事,城南那边缺人手,我先过去。” 说完,她急匆匆跑到拐角的巷子。 身处恶劣环境中,她体内的寒毒已有复发迹依譁象。 她再也支撑不住疼得跪下来,喉间腥味翻涌,吐出一滩血来。 定眼一看,这血竟呈黑色。 身体高热,呼吸艰难,这些毫无疑问是得了瘟疫后的症状。 萧虞儿惶然想起自己先前救助的孩子,因哭闹不肯喝药,自己与她的距离便近了些…… 思及此,萧虞儿仰着头浅浅呼吸着。 没想到死亡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 停歇了许久。 萧虞儿身体舒服了一些去往城南,经过粮仓时,她远远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顾晚晚一身华服站在粥铺不远处,带着面纱,指挥着丫鬟小厮们给灾民分发粮食。 “顾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谢谢,谢谢。”灾民接过粮食,红着眼眶不停感谢。 “洛城有难,我也想尽一份力,大家不必言谢。”顾晚晚温声说着,眼底却闪过一抹嫌弃,不动神色得离远了几分。 此时的顾晚晚就仿佛仙子降临,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丞相的嫡小姐不畏艰险前来施救,此番举动自是赢得不少赞誉。 萧虞儿目光许久才收回,转身离开。 不远处,顾晚晚一眼就看到了萧虞儿离去的背影。 待她身影消失后,顾晚晚小声吩咐了丫鬟几句,也跟着离开。 城南,清风吹拂。 萧虞儿刚来至此处,忽然一道娇娆的身影就挡在了她身前,是顾晚晚。 “不知顾小姐有何贵干?”萧虞儿不明地看着她。 顾晚晚闻言,也没隐瞒,开门见山道:“萧虞儿,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赈灾,而是为了浩霆。” 一句话,让萧虞儿怔在原地。 她没想到顾晚晚竟如此直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下只有两人,顾晚晚更没有掩饰:“我与浩霆两情相悦,这次更是为了他,不惧危险来洛城,你就成全我和他吧。” 萧虞儿眉心微动,是啊,顾晚晚是宰相千金,什么样的男子得不到。 她能为了顾浩霆做到现在这样,确实难得。 想罢,她抬头看向顾晚晚:“顾小姐,我已将和离书拟好,若浩霆真心悦于你,你自去和他说吧。” 顾晚晚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般容易。 她眸光忽然落向远处高大的身影,嘴角一扬,又加大了声量问。 “你真愿与浩霆和离。” “愿意。” 萧虞儿眸色黯淡,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而才一抬头,她就看到顾桓之正站在与自己相离两步的距离。 第七章 好久不见 如今已是初春。 而顾桓之的眼底却仿佛结了冰。 萧虞儿不知该说什么,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哑声说着:“我去熬药。” 虽然城中的瘟疫已经被遏制,但也只是说灾民的情况稳定了,没有往外传。 如今并没有轻松多少。 萧虞儿只能先将个人私事放下,熬好药,就赶忙分发下去。 终于分发完,萧虞儿剩了一碗药给自己。 她现在还不能太快倒下,这边的人都得了重症,没几个人敢过来,她本已染上,没什么好顾忌得。 “还有药吗?” 这时,一对夫妻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萧虞儿看着手里属于自己的药汤,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这是今日最后一碗药了,要等明日官兵们再送药过来。” 男子接过汤药,没有多想,第一时间便喂给了靠在他肩上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