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志考上了飞行员,半个月前已经调去首都了。” 政委的话让徐卫国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政委又从桌面上推过来一张纸,语气沉重:“她临走前,让你把这个签了。” 徐卫国低头看去,瞳仁骤缩。 那是一张沈蔓蔓签好字的离婚申请! 第9章 徐卫国垂在身侧的手一瞬紧紧攥起。 他将那张离婚申请书收起,神色冷凝:“不好意思政委,我想我跟她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会处理好的。” 政委沉沉看他,终是叹了口气。 “徐卫国同志,在这件事上,你就是做的不对。” “之前你和那梁护士走得近时,我就知道你和沈同志之间怕是要出问题,还特意让沈同志跟你好好沟通,没想到你们还是走到这个地步……” 徐卫国闻言,却更是不解。 但他没有多为自己辩解,只沉默的听着。 等出了政委办。 徐卫国直接大步到了军区通讯室,按下首都军区的号码。 “通讯员同志,我想找空军部队新来的沈蔓蔓同志,我是她的丈夫徐卫国。” “好的,去通知了,稍等。” 电话那头很快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很久。 那头终于传来了沈蔓蔓的声音,她没有多余的话,直入正题:“离婚报告你签好字了吗?” 一听这₱₥率粥话。 徐卫国神色骤然冷下来,他拧起了眉沉声道:“沈蔓蔓,我们夫妻间有问题应该好好聊,何必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上次我是……” “任务在身,我理解。” 沈蔓蔓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了他,她拿着电话笑得苦涩:“可徐卫国,我也有理想,我也有路要走,我的‘任务’从来都不是只能在家等你回来……”2 徐卫国哑然,心陡然沉闷。 电话那头沈蔓蔓兀自继续往下说。 “记得结婚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现在我依旧可以告诉你,我还喜欢你,这一点并没有变,但我要跟你离婚也是认真的。” 沈蔓蔓的平静却坚定的态度透过听筒传来。 徐卫国心下莫名一慌。 他沉声问:“是因为梁护士吗?如果是,我可以跟你解释,之前梁护士频繁找我,是想让我帮她找表弟,没有别的。” “地震那次先救她,也是因为当时权衡了地势做出的最佳选择。” 他条条解释完,电话那头却陷入沉默,只剩呼吸声。 良久。 沈蔓蔓闭了闭眼,开口道:“那天我问你,你心里有把我当爱人吗,你当时说没意义……” 她声音压不住的沙哑耳哽咽:“好,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回答是什么?” 徐卫国陡然一怔,脑子一片混乱。 似乎又许多话要说,却都堵在嗓子眼开不了口! 电话那头。 沈蔓蔓紧紧揪着电话线的手,随着徐卫国的沉默终于还是松开。 她眼眶通红,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下。 心口像是被千刀万剐,刺得鲜血淋漓。 沈蔓蔓强扯出一抹笑来,缓缓哑声道。 “徐卫国,曾经我以为任何事只要我努力就总有好结果,可现在我才明白,婚姻的路是要两个人一起走的,只有我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一条路,一百步,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却连最后一步都不肯走,我累了,实在是走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 徐卫国的心口骤然一紧,扯着刺痛万分。 但不等他回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只剩滋滋电流。 徐卫国失魂落魄走回家属院,沈蔓蔓的每句话回荡在他脑中,迟迟不散。 回到家。 见到门口等着的人,徐卫国的脚步一滞,立即行了个礼:“首长。” 两人进了屋。 沈父找出两个酒杯。 沈父年过六十,头发半白,威严却未减。 他是老红军,年轻抗战时伤了肺,近些年鲜少碰烟酒。 见沈父将两个酒杯倒满,徐卫国一怔,不禁想要阻止:“首长……” “不要叫我首长!” 沈父沉声打断他:“我现在不是首长,是以父亲的身份来跟你喝上这一杯的!” 第10章 徐卫国震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沈父一口喝干杯中酒,却并没有直接提他们离婚的事,而是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老旧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小小的沈蔓蔓不过五六岁大。 沈父和沈母分别牵着她的手,画面定格。 “这张照片拍完后我就立马被派去执行任务了,她妈想喊我吃完饭再走我没听。” “当时我总觉得,以后日子还长,总有时间陪她们母女。” “可后来啊,就连我爱人去世那天,我都没能赶回来见到她最后一面,那时我才知道后悔,后悔因为公事太忽略家庭,后悔没能好好珍惜这个家!” 向来刚硬的沈父提到沈母时,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他又给自己倒满酒,一口喝干。 “蔓蔓,我女儿的性子不像她妈那样温和柔顺,反而随了我,执拗得很,一旦决定的事很少回头。” “当初她为了你,放弃了第一次飞行员征召,我就知道她是认定了你。” 听到这里。 徐卫国猛然一怔,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沈蔓蔓曾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这么多! 他低下了头,声音嘶哑:“爸,对不起。” 沈父沉沉望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过日子,总有一方要退让,但过去蔓蔓为你牺牲得够多了,身为父亲,我尊重支持她的一切决定,你若是不爱她,就放手吧。” “不……” 徐卫国紧攥着手,意识从未有过的清醒:“爸,我不想跟蔓蔓离婚。” …… 首都,山区。 浓烟滚滚,直升机盘旋于上空搜寻山火中的幸存人民。 这是沈蔓蔓入空军后的首次空中救援任务。 她坐在副机座位,目光落在下方,神色倏地一惊:“机长!山区学校里还有人!” 机长应声迅速将直升机往下降落。 “是解放军!”“太好了!是解放军来救我们了!” 十几名孩子当即哭着招手,他们个个脸上满是黑烟,在他们的身后,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师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 “快上飞机!” 沈蔓蔓放下直升机软索,将所有遗留在学校里的孩子送上飞机。 山火已经迅速往楼顶蔓延而来。9 此刻需要迫切离开,然而直升机却迟迟无法起飞。 “重量超载!沈同志,立马减重!” “是!” 沈蔓蔓迅速将机上所有重物扔下。 可飞机依旧超重无法起飞。 眼看着浓烟即将淹没直升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扔下减重了,沈蔓蔓看着飞机上那一张张童真稚嫩的脸庞,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弯下腰,笑得温柔:“孩子们,马上就要起飞了,你们得闭上眼睛才行。” “好!” 这群孩子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会看见等会她要做的事。 片刻过后。 前面的机长听见碰地关舱门的声音,随后耳机里传来沈蔓蔓说:“报告机长,减重完成!” 机长操纵起飞杆,螺旋桨呼啸转动。 救援直升机轰然起飞! 机长神色大喜:“成功了!沈同志,我们……”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机长回头看见舱内根本就没有沈蔓蔓的身影! 仿佛意识到什么,他透过机窗往下看去,神色大震—— “沈同志!!!” 只见沈蔓蔓正站在地面上,身影挺直坚定。 原来,最后在直升机上减的重量——是她自己! …… 一周后,盛北军区。 徐卫国刚执行完调去沪南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回来后,连军旅包都未来得及放下便匆匆赶去了政委办。 在他的口袋里,正放着一张去往首都的火车票。 他已经决定,沈蔓蔓要在首都当空军,他便调去首都同她一起。 这次,就换他来走向她! 推开政委办的门。 徐卫国大声道:“报告政委,我申请转调去首都……” 话说到一半却没了声。 他惊讶地看着政委今日竟穿了件崭新军装,胸口挂着所有勋章,这是只有在隆重事件下才会有的穿戴。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在徐卫国的心头。 政委却只是眼神复杂看他一眼,随后拿上军帽。 “先放着吧,在这之前,我们先去迎接一位烈士回家。” 徐卫国神色一凛,跟着政委一路走过去。 天色阴沉得很,全军肃穆站成两排,迎接天上盘旋的直升机。 而站在最前方的,是袖口系着白布的首长沈父! 可此刻的沈父头发全白,整个人苍老了不止十岁! 徐卫国心头陡然一跳。 这时,直升机落地,几名军人郑重捧着遗照和骨灰盒从飞机上走下。 喇叭声中随之传来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