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朕如何不忧心啊!” 赵琨抓着邓福顺的手,浑浊的老眼看着他,一边咳嗽,一边道:“那敬王,咳咳,野心勃勃,如今带兵征战,怕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咳咳,他意在兵权,太子又仁善,朕,咳咳,留他不得啊……” 第95章 他对敬王赵惩动了杀意。 尽管那是他的亲弟弟。 邓福顺对此不敢发表意见,就转开了话题:“皇上,太子身体还伤着,这会外面跪了那么久,怕是会影响身体啊。” 他正说这个,外面就有太监匆匆走进来,惊声道:“皇上,太子旧伤复发,流血昏迷了。” “什么!” 赵琨惊坐而起,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 邓福顺见了,吓得就要叫御医,但被赵琨拦住:“不要惊动御医。让御医速去给太子治伤。” “可皇上您——” “无妨。旧疾如此,一时死不了。” 赵琨跌回床上,或许是吐出血的缘故,渐渐呼吸平顺,竟不再咳嗽了。 邓福顺知道皇上整颗心都在太子安危上,便快步出殿,去瞧太子的情况。 墨宸的情况并不好。 他的毒伤愈合缓慢,今日运动量过大,还强撑着身体跪了许久,伤口二次裂开,流出了很多黑色的血。于是,一时体力不支,就晕了过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沈卓第一时间扶住了昏倒的墨宸。 众大臣也急忙上前关怀。 现场一片忙乱。 邓福顺出来后,先派了太监抬太子进了雍恩殿,放置于软榻上,又安排人去偏殿叫了御医过来。 因为皇上病重,偏殿一直有御医当值,所以,从偏殿叫御医,速度更快一些。 御医很快从偏殿赶来。 墨宸及时得到了救治,也在包扎伤口时,清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众大臣都围着他,眼里尽是关心。 像御史大夫陶恒之更是捶胸顿足,满心自责:“我等疏忽太子殿下贵体,令太子殿下涉险,简直罪该万死。” 墨宸笑容苍白:“我没事。陶大人言重了。” 陶恒之见他这样亲和,感动得不知说什么了。 御医很快墨宸包扎好了伤口。 墨宸强撑着身体下了软塌,当着众大臣的面,跪向龙床的方向:“出兵赤琅,不是明智之举,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众大臣也都跟着跪下来,齐呼:“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隐在暗金色的龙帐里,只能模糊看到身形。他是躺卧的姿势,面对着他们,但隔着龙帐,看不清面容。 众人只能听到里面传出六个字:“朕意已决,退下。” 没有人退下。 墨宸不起身,众大臣也都是长跪不起。 赵琨见此,便招呼邓福顺近前,低声吩咐:“先遣人送太子回东宫。其他人,拖出去。再有异议者,杀无赦!” 邓福顺领命照做。 绝对的皇权之下,墨宸被抬回东宫,众大臣被拖出殿、赶出宫。 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后陶乐纯耳中。 她听说太子旧伤复发,人还挨了皇帝的训斥,便想着安排慕小卿去伺候——男人在这种失意落寞的时候,最需要红袖添香了。 但她没想到慕小卿会忽然高热,还烧得不省人事。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好端端的人怎么烧成这样?” 陶乐纯看着俏脸通红,嘴唇干燥起皮,额头汗水淋漓的慕小卿,很是为她的病态忧心:本就有臀伤,下不了床,如今又烧起来,几时才能有精力去伺候太子?素嘉那边还在勾着太子,今天太子受伤,有她晓意温存,万一感情突飞猛进? 她想到这里,又急又气,就厉声问罪了:“尔等照护不利,来人,拖出去,杖责八十!” 八十杖,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伺候慕小卿的两个宫女吓得魂不附体,身体软倒在她面前,一边砰砰磕头,一边哭着说:“皇后娘娘恕罪。昨儿宁姑娘一个劲说热,让我们用冰,这天气,我们哪里敢给她用冰?就拿着扇子,给她扇了半夜,可她还是说热,身体也出了很多汗,我们没办法,就用冷水给她擦了身,结果今儿一早,就烧起来了。我们真的一直用心照顾着,绝不敢疏忽,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再给我一次机会。” 陶乐纯听了宫女的解释,怒气消散了些,可也没放过她们,而是减轻了处罚力度:“拖出去,杖责四十。” 这是留她们一命了。 两个宫女听了,已然感恩戴德,喜极而泣:“谢谢皇后娘娘开恩。谢谢皇后娘娘——” 话没说完,就有太监拖了她们出去受罚。 偏殿里安静下来。 陶乐纯安静地看了会床上汗涔涔昏迷不醒的慕小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暗自嘀咕:“昨夜有那么热吗?还热到用冰的地步?” 第96章 时值春末,夜里还是冷的,根本不至用冰的地步。 贴身宫女绿枝一旁听到了她的嘀咕声,就搬出了御医段玉卿的解释:“回皇后娘娘,段御医说,宁姑娘是阴阳失调,内火旺盛。” 陶乐纯听得皱眉:“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来的内火?” 这就触及绿枝的知识盲区了。 绿枝红着脸说:“奴婢不知。” 她总不能说:许是宁姑娘天性浪荡? 陶乐纯没这么想,但想到了慕小卿扬州瘦马的出身,顿时悟了:别不是从小给养“坏”身子了吧? 她这么一想,随即脸色大变,厉声道:“御医!段御医呢!” 御医段玉卿在偏殿的小厨房盯着宫女煎药。 他想着借此避开皇后,但没避开,又被太监叫了过来。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 陶乐纯斥退左右,只留了绿枝一个心腹,然后吩咐道:“你且去看看她的生育能力如何,会不会影响到诞育皇嗣。” 段玉卿早前就给慕小卿检查过身体,也探查过她的生育能力,确实于子嗣有碍,但他不会说出来。 这会听皇后命令,就装模作样走过去,号了会脉,然后扯了谎:“皇后娘娘放心,宁姑娘的生育能力很正常。” 陶乐纯不知内情,放下心来,深深看了慕小卿一眼,又命令:“务必让她尽快退烧。” 段玉卿低头应道:“是。” 陶乐纯没再说什么,迈步离开了侧殿。 她回到主殿后,坐到摇椅上,捏着太阳穴,跟绿枝抱怨:“自从太子回宫,本宫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绿枝上前为她捶着肩膀,低声笑道:“娘娘虽然没睡过一个好觉,但太子回了宫,娘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奴婢瞧着不仅容貌更胜从前,还越发有一国之母的威仪了呢。” 这话实在好听。 陶乐纯被逗得大笑:“你这张嘴啊!就是会哄人!” 会哄人的绿枝继续说着好听的话:“娘娘明察,奴婢可从不哄人的。在奴婢心里,娘娘就是最美丽、最高贵、最最好的人。” 陶乐纯其实听多了类似的吹捧,没一会,便收敛了笑意,想起了一个人:“昭滟最近在忙什么?这么多天怎么没见她进宫?” 询问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该啊。她最是紧张太子了。如今太子遭遇刺杀,还重伤在床,她竟不来探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绿枝深居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