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赵成露出几分苦笑,“你倒承认的很痛快。” 柳映水如实道:“反正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估计也早就猜出来了,既如此,我便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就当弥补我心底对你的歉疚。” “歉疚?” 赵成有些生气道:“你有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柳映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今日特意装扮成商队混入流放队伍,难不成就是为了说这些?还是你来找我报仇?” 赵成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冷然道:“我如果真的要报仇,你承受得住吗?” “我当然承受不住,我都快吓尿了!” 柳映水拱着手朝着赵成拜了拜,求饶道:“赵大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我都是被逼无奈,要不是闻照那个狗东西偷听咱们说话,拿住了我的把柄,我也不可能配合他演戏,更何况,那日虽然是演戏,但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流了好多血……” 闻言,赵成紧皱着眉头,难以置信道:“真受伤了?” 柳映水立即点头。 赵成:“该!” 柳映水:“……” 闲话唠到这个份上,就算没有旧情可说,起码见面三分情。 柳映水再次问道:“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赵成忽然收回了掀开车帘的手,门帘将两人隔绝开来。 柳映水正觉得莫名奇妙,便听见身后想起询问声。 “柳姑娘,你在那里做什么?” 柳映水回过头,只见孙如海异常警惕的盯着旁边的马车。 柳映水在内心纠结,最后连忙胡诌了个借口,道:“我问他们有没有多余的馒头菜饼什么的,我实在饿得慌。” 说完,马车内当真递出来一个食盒。 柳映水眸光亮起,连忙接过食盒。 好家伙,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好吃的,竟然沉甸甸的。 柳映水凑近食盒嗅了嗅,好像是烧鸡的味道。 “多谢多谢,好人一生平安!” “去吧去吧。” 赵成压低了嗓音驱赶。 柳映水提着食盒,兴冲冲的牵着马车离开了商队的包围圈。 柳映水经过孙如海跟前,稍稍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神色紧张的燕九,见孙如海并未起疑心,燕九忍不住松了口气。 柳映水想起之前燕九曾经去查验商队的身份。 所以,他一定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赵成,他之所以主动去查验身份,就是为了掩盖商队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赵成为何要回来? 安王萧润清被毒害一事,必定得有人背锅,他若逃了,岂不是落了个畏罪潜逃的下场? 下毒一事就彻底洗不清了。 就算他能从闻照下属的手中逃脱,也应该走的越远越好,怎么反倒追着流放队伍来到了这里? 他是真不怕身份暴露啊。 而且,赵成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之前她演戏欺骗他一事。 柳映水脑海里的思绪打结,完全搞不懂赵成的用意。 柳映水将食盒放进了马车内。 好不容易遇见一条溪流,众人很是兴奋。 虽然立冬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溪水也冰冷刺骨,但是架不住众人嘴馋,一个个全都跳进了溪水里,想着万一能捞到几条鱼,今日就能开荤啦。 就连孙如海都被此时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加入了捕鱼的队伍里。 燕九叫上了方荷一起。 方荷不敢下水,燕九就在旁边陪着。 两人看似玩闹耍乐,可燕九的步伐却紧紧跟着孙如海的动向。 柳映水忽然想起了那些星月刻痕。 那些刻痕,一定是兄弟在传递消息,怪不得燕九之后再没问过赵成的去向。 或许,早在石壁之前,两人就已经取得了联系。 燕九一路留下刻痕的印记,就是在为赵成引路。 流放队伍停下脚步之后,那些商队的马车也随时停下休息。 不过商队的那些马车与流放队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车上准备了许多吃食日用,自然不必像他们一样看见一条溪水就往里面跳。 赵成所在的马车始终没有动静。 柳映水的心突突跳着,见无人注意,她连忙在人群中搜寻沈颂的身影。 沈颂此人,明明就在流放队伍中,可他总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且,总是能比ʝʂɠ常人更快一步找到僻静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待着。 柳映水将马车栓在树上,提着食盒在四周寻找了多时,终于在一片枯败的灌木丛后面找到了沈颂和柳瑞。 之前柳映水找沈颂帮忙的时候,就借着马车的掩映,让沈颂将柳瑞提前背走了。 流寇一事,柳映水多少有些不放心。 毕竟就像燕九所说,流寇作乱,无非就是求财,而流放犯人身上最缺的就是钱财,若真遇上流寇,商队和拥有马车的她必定首当其冲。 柳瑞行动不便,柳映水也是怕遇到意外。 只是令她没想到是,流寇没出现,出现的人竟然是赵成。 “父亲,沈公子,你们还好吗?” 柳映水越过灌木丛,将食盒交到了柳瑞手里,笑着说:“来来来,趁热吃,这是本姑娘专门给你们搞来的烧鸡!” “烧鸡?” 柳瑞和沈颂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哪里来的烧鸡?” 柳映水简单解释了一番,顺势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沈颂,继续道:“这是谢礼。” 沈颂没有接,反而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说的麻烦事解决了吗?” 不仅没解决,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柳映水面色为难。 沈颂道:“为何这副模样?又发生什么事了?” 第70章 你没传染病吧? 赵成的事情,柳映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现在的赵成,也算得上是亡命之徒,他如今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是有备而来。 现在赵成的目的,她还没搞清楚,若贸然开口,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反而不好办。 还是先等她弄清楚再说吧。 柳映水道:“总之,流放队伍里也不安宁,若真有意外情况发生,劳烦沈公子替我照顾好我父亲。” “不安宁?” 沈颂的目光淡淡的看过来,问道:“孤山岭就这一条路,眼瞧着路的尽头就在那里,难不成流寇会从后面杀过来?” 话音刚落,方才他们走过的小路上响起马蹄挞伐的纷乱声。 “兄弟们!给我抢!” 流寇真的来了! 柳映水难以置信的看向沈颂,“不是,你乌鸦嘴呀?” 沈颂:“……” 柳瑞眼疾手快的张开双臂,直接将两人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三人挤在一起,蜷缩着身体藏在灌木丛身后。 他们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若不仔细辨认的话,很难被发现。 柳瑞低声道:“这些流寇八成是盯上了那些商队,只要我们藏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柳叔说得对。” 沈颂扭过脸,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往外看。 好在流放犯人全都集中在溪流这边,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还有商队的车马挡在前头,流放犯人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孙如海和他的手下,包括那些禁军侍卫,个个抄起刀剑,前去救人。 “娘!” 柳映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是方荷! 方荷站在溪流边的石头上大声呼喊,钱氏不知怎么得竟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溪流中,溪流湍急,卷着钱氏往下游走去。 “救命啊!救命!” “娘!你快抓住两边的水草!娘!” 眼瞧着钱氏越飘越远,方荷急中生乱竟直接跳进了河里。 可她压根不会浮水! 柳映水立即要从灌木丛后起身。 柳瑞连忙按住柳映水的手臂,“你去做什么?” “方荷!方荷和她母亲掉进水里了,我得去救他们!” “你根本不会游水,如何救人?” “我会!” 柳映水脱口而出,但她也随即一愣。 柳瑞握着她手臂的指节紧了松,松了紧,最后无奈放开手,叮嘱道:“你去吧,小心些。” 那一瞬间,柳瑞的眼中满是落寞。 柳映水来不及多想,便从灌木丛后冲了出去。 来到溪流边,柳映水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根一丈长的枯树枝,连忙跑过去捡起来。 “方荷,抓住!” 方荷掉落的地方并不深,且距离岸边很近。 只是她不会游水,内心又充满了恐惧,不停在水里挣扎。 方荷用尽全力扑过去抓住了树枝。 “别怕,我拉你上来!” 柳映水将方荷拉上岸。 方荷身上的囚衣已经被溪水浸透,整个人被冻得直打哆嗦,说话都不利索。 “我……我娘……我娘被河水冲走了……” 柳映水放眼一瞧,溪流中哪里还有钱氏的身影。 怕是被冲到下游去了。 方荷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抓紧柳映水的手臂道:“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念念,我娘她……” 柳映水抱紧方荷,安抚道:“你别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 柳映水顺着溪流往下游跑去。 可前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流寇,孙如海正带着手下与他们火拼。 这些流寇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眼瞧着这么多官兵在这里,竟还不知道停手? 柳映水抬眼望去,发现商队的马车几乎全都流寇砍了个稀巴烂。 就连她的马车也没有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