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没半刻犹豫,直接将手里的玉镯狠狠地丢向了他:“卑鄙!你凭什么让我做别人的替身?!” 陆文烨云淡风轻地接住那只玉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玉面上轻轻摩挲。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蛊惑:“能做北昭长公主的替身,也是你的福气。” “况且我身为摄政王,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有什么不好的?” 但云昭却是气的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攥着手走到陆文烨面前,抬手便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样的人,怪不得她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闻言,陆文烨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云昭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陆文烨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昭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陆文烨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心口猛颤,身形顿住真的没有再动。 见状,陆文烨挑了下唇角,俯身凑近她。 直到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云昭眼睫狠狠一颤,陡然阖上了眼。 只听他似乎是轻笑了声,而后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云昭,既然你不是她,就该明白一点……别惹怒我。” 陆文烨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和方才摩挲那玉镯相差无几。 仿佛在告诉她,她和那玉镯没分别,都是供人取乐的物件。 他心情好,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直接摔碎也不是不可能。 云昭四肢百骸瞬间僵硬,猛地便睁开眼。 而陆文烨已然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玉镯,打量了片刻,突然拉过云昭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云昭不解地看着他。 陆文烨却没解释,戴好后就拉着她往外走:“裴深,晚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爷,您现在用晚膳吗?” “恩。”陆文烨低应了声,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云昭,“姑娘闹了这么久,想来也精疲力尽了。” 感受到他望来的目光,云昭双唇抿紧,别开了眼。 什么都没有说。 一刻钟后,膳厅。 长长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每一道都精致至极,色香味俱全。 陆文烨亲手舀了碗芙蓉鸽子汤放在了云昭的面前:“尝尝看。” 但她只是冷眼看着,没动:“这些菜……都是长公主爱吃的吧。” “是。”陆文烨坦然承认,自顾自地也给自己舀了碗,继续说,“我祖上原是在荆州南境长大的,习惯吃辣,我也是如此。” “但是她与我不同,她是一点辣都吃不得的。本以为她喜欢的菜我吃着会不习惯,如今……我倒也变得不喜吃辣了。” 话落,陆文烨垂眸舀了一勺汤送进口中。 他神情寡淡,看上去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嗓音中的悲恸分明掩都掩不住。 云昭听着这番话,喉间无故发涩,传来细微的刺痛。 她不自觉的捏紧瓷勺,食指在勺柄上轻轻敲着,不知失神在想什么。 而她也因恍神,没有发觉陆文烨低垂的眼正盯着她手指,眸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了一抹晦暗。 是夜。 庭院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平添几分寂冷。 陆文烨站在廊檐下凝望着,身披玄色大氅。 裴深走至他身侧,微微颔首:“王爷,云姑娘已睡下了。” “恩。”陆文烨点点头,“你也去休息吧。” 但裴深却没应声。 他神色犹豫:“王爷,那位云姑娘……真的不是长公主吗?” 闻言,陆文烨侧眸看向他:“你觉得呢?” “云姑娘的性子与长公主的确大不相同,可二人的容貌也实在太过相似,属下分辨不出。”裴深一字一句道。 他说完便觉得有些忐忑,毕竟做属下的不该议论主子。 但话刚落,陆文烨却是扬起了唇角。 就连他的眼眸里都满是笑意:“云姝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长公主的身份,自然会肆意些。” “她喜欢演,我陪着她演就是了。” 第二十九章 此后半月,云昭在摄政王府里可谓是肆意妄为。 陆文烨在府内时,她尚且还收敛些,一旦陆文烨去上朝,或是有要事出府,她便无所顾忌的在府里闹起脾气。 她一步都不能离开王府,自然只能拿府里的东西撒气。 昨日摔了瓷碗,今日就剪坏陆文烨一件衣衫,明日又要去把池塘里的鱼捞出来。 最痛苦的人却是裴深。 陆文烨命他寸步不离地看好云昭,面上说的是若她太过分,就把她关到屋子里去。 可裴深哪敢阻止? 那是北昭的长公主,摄政王的王妃啊! 而他不敢阻拦云昭的后果,就是陆文烨当晚回来拿着那件被剪碎衣衫质问他:“为何不拦着姑娘?” 裴深欲哭无泪,说不出个所以然。 再看云昭,坐在一边装作个无事人,好像这衣衫不是她所为一样。 如此吵闹地过了半个月,竟也莫名有种,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的感觉。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摄政王在府里养了个女人的流言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当夜,陆文烨就被传召到了皇宫。 议事殿内,祝明慎满目怒气地盯着他:“陆文烨,有人与朕说,你在王府里藏了个女人,可是真的?” 陆文烨神色自若:“是。” “砰!” 祝明慎拍案而起,扬手便将御桌上的东西全都挥到了地上。 他指着陆文烨怒道:“你如此做,可对得起我阿姐?!你当年是如何跪着求朕收回那道和离圣旨的,你都忘了?” 话落,殿内却是一片静穆。 陆文烨面上神情仍寡淡平静,甚至连眸光都没闪动一瞬。 他直直地望向祝明慎,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神好似带着几分讥讽。 “皇上当真是因为我藏了个女子在王府而恼怒?” 祝明慎顿了一瞬,随即又皱起眉:“不然朕还能为何?!” 陆文烨极浅地勾了下唇,仿佛看透一切,却话锋一转道:“臣的确深爱长公主,但臣毕竟也有七情六欲,皇上与臣同为男子,应能理解吧?” “况且臣与那女子并非真心,也不会纳妾,皇上何必大动肝火?” 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彻底将祝明慎惹怒。 他当即抽出身侧侍卫的长剑,抬手便横在了陆文烨的喉咙前。 “早知你对我阿姐不忠,朕那时就不该收回圣旨!” 脖颈上传来阵阵寒意。 但陆文烨深入潭水的双眸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脸上更是未露出半点畏惧之色。 他甚至还含着淡淡笑意:“皇上,君臣离心……可不是长公主想看到的。” “你还敢与朕提起长姐?!”祝明慎怒不可遏,手上霎时用力。 锋利的剑刃一瞬便在陆文烨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然而,陆文烨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曾后退半步。 两人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无声僵持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祝明慎咬咬牙,终是收手拿开了剑。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陆文烨,语气阴沉:“你回去便让那女子离开,朕这次可以不与你计较。” 陆文烨伸手在血痕上摸了下,眸色暗了暗,声音却很轻:“不行。” 话落,祝明慎的语气却异常冷静:“摄政王,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回去吧。” 一阵莫名的不安倏地在陆文烨心底升起。 他神色微凝着走出议事殿,刚在宫门前准备上马车。 只听远处由远及近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眸望去,裴深神情焦急—— “王爷,云姑娘不见了!” 第三十章 不久前心底的不安终是成了真。 陆文烨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黑眸更像是淬了毒。 他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的裴深,浑身如结了冰:“怎么回事?” 裴深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声音:“云姑娘她、她自您离开王府之后,便说困乏,回了屋子睡下,并让所有人都不准打扰。” “但就在她回到屋子半个时辰后,属下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心觉不对便前去询问,可云姑娘始终没回应,等属下撞开门,里面……已经不见云姑娘的身影了!” 每听一个字,陆文烨的眸色就沉下一分。 “派人找了吗?” 裴深点头:“属下立即就让他们去找了,但没找到……王爷,能如此快带着云姑娘离开并且毫无踪迹的人,至少轻功是顶尖的!” “本王知道。”陆文烨眉宇冷峭。 裴深有些诧然,云昭被人带走,为何自家王爷的语气听起来非但不急,反而还十分平淡? 悄然抬眸,只见陆文烨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幽深地望向那座在黑云密布之下仍威严辉煌的皇宫。 他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而冰冷的笑。 但其实不能称之为笑,因为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