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赶尽杀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更不能让他死喽,他脑袋里的东西不像飞机黑匣子,死了就恢复不了数据了,一把火把他烧成灰不难,可再想知道更多盘龙的锁链如何解开,就只能追着他下黄泉。 胡家跟姜家也不是完全坐在同一艘船上,顶多是两艘船暂时绑在一起,互相捆绑一小部分利益,随时调整风向,各讲各的规矩。 徐郅恒从前跟顾南征合作不了解他家里的黑道背景,只觉得他深沉的外表下定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实力,如今他们因为各自守护的东西延伸出更多交情,再想彻底决裂,更难。 顾南征此役最大的目的是铲除许家栋的合作伙伴——东欧一个实力并不雄厚的军火商,整顿姜家最看重的军火市场。 他舍弃了其他所有他爸姜海银留下的直系黑道生意,只保留了军火和冷兵器这块肥羊,不是他有多热衷,是因为这是他保命的首要生存条件。 保的不光是他自己的命,也有许玖玥和兰楚安等他在意的人的命,当然,之前也包括他妈顾沁娅的命,现在他不能说完全不在意顾沁娅的死活,只不过要排在很多人、很多事的后头,甚至排在他最不在意的金钱利益末尾,也不算太丧良心,好歹没想让她彻底消失。 姜海银虽然死了,可正宇背后由他爸一手建立的‘海川会’还在,他爸活着的时候一手遮天,死了以后这些社团元老还要继续分吃蛋糕,倘若军火都不做了、少了最大利益分红,这些叔父手底下那些娱乐场所、赌档的买卖哪算得上可口菜? 茶摆好,单就这间蒙古包来讲,徐郅恒是主,顾南征是客,徐郅恒给两人倒好茶,将杯子递上。 顾南征难得浅笑,接过杯子将茶倒回茶盘,语调平静和缓:“就算不讲第一泡,也要先温杯,小九大一刚开学就学过。” 他叫的小九,没再叫玥玥。 徐郅恒心如止水,淡笑着接过顾南征温杯后重新倒的茶,浅酌后放下,当趣事一样对顾南征自嘲道:“去年我俩没在一块儿的时候有一天有个签约活动缺茶艺师,他们部门老大抓了她的壮丁临时冒充,碰巧被我遇上,给我气的够呛。” 顾南征也放下茶杯浅叹:“那天我也在,去参加华清大学的活动,我碰见她穿着旗袍一看就是在做一线服务,也很不理解,后来还是她告诉我的,她干导游的时候干过比这更不体面的活儿,因为干销售偶尔充当个茶艺师、去后厨传个菜,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过分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是我们上纲上线,她就是这样,能文能武,不管不顾。” 徐郅恒:“我也是慢慢了解她以后才不敢再过多干涉,我之前也希望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当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可那就不是她了,她可以自己随时改变,但不能被任何人强扭着顺从,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给她,其实她根本就不稀罕。” 顾南征:“她稀罕,你给她的……任何人也取代不了。” 徐郅恒默认。 两人又喝了口茶,顾南征递出手机,页面停留在新好友验证消息位置,轻声问:“她是换微信了吗?” 徐郅恒微微探头瞥了一眼,轻应:“嗯,她工作上和生意上的联系人太多了,微信人快满了,我就给她买了个新手机,算是私人微信,之前的当成工作微信,也接着用,她应该是用私人微信加的你吧,你通过吧,没事儿。” 顾南征收回手机轻轻搁在桌上,语气依旧淡淡:“不了,你俩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就行了……”他顿了顿,轻笑:“呵,能有什么事儿,等除了许家栋背后的势力,你俩就好好的,不会再有任何仇家,也就不会再出事儿。” 顾南征表情始终很淡,看不出什么落寞的情绪,可能是真的看开了。 徐郅恒一直欠他一句‘谢谢’,或许还有一句‘对不起’,可他实在说不出口,顾南征也不需要,就像他们也不需要顾南征因为姜海银的恶行对他们道歉一样,好些事儿都是注定,即使明知顾南征心里还放不下许玖玥,他也不再怪他,也没资格怪他。 顾南征再次开口,很有诚意:“这事儿忙完,我想见见我师父师娘,但是不想回阳城,你能不能帮我安排?” 徐郅恒心口一荡,对顾南征生出很大一汩同情。 他自己父母双全,家人、佳人相伴,面前的男人和他年龄相当,承受的痛苦和负累却比他多几辈子那么多,他没法拒绝,但也不敢打包票,轻声答:“我不敢确定舅舅舅妈想不想见你,我们10月2号在燕城办婚礼,舅舅说他不提前来,9月30号才跟阳城的朋友一起……” “最好也别在燕城。”他出声打断,抬眼看向徐郅恒,四目相对,满眼真诚:“你试着安排他们出去旅行,到临近了再帮我问,如果不愿意就别勉强,是我太自私……” 他顿了顿,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我想开始新生活,不是非要立刻结婚生子,但总要放下愧疚,我欠小九的还不起,但她现在有你,也不需要任何人补偿她,钱你有,无谓的感情更不需要,但师父还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是我爸,害死了他的亲妹妹,我想亲口告诉他,不奢求他原谅,只希望他也能放下。” 他扭过头对上徐郅恒,表情怅然:“Eric,你知不知道,我师父一直怪小九的爸爸,觉得是小九爸爸连累了自己的亲妹妹,小九宣传太阳村代言人人设的新闻我有关注,官方只说他爸爸是执行任务得罪了人才被灭门,却没说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用想也知道,你和小九都不可能跟我师父说实话,怕他连着我一块儿恨,但我一直憋着不说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没种,不敢承认,我爸已经死了我师父没法找他算账,他如果还有账想算就找我,别再怪小九的爸爸,别怪任何……我师父如果知道我现在做的生意不干净也一定会失望,可我没办法,Eric,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顾南征没死,没死的人不能当缩头乌龟,你明不明白?” 他语气略急,眼里的光逐渐黯淡,越说越沉。 徐郅恒眉头越蹙越紧,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罪人的儿子,到底该是何种心里,他多庆幸自己没法感同身受。 顾南征轻喘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保持声音平静:“我跟师父学武学的晚,技艺不精,你跟我过过招你也看到了,离开的这些年我爸也在各方面重新培养过我,可能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吧,摸枪倒是上手很快,这个你也看到了,拾哥都不是我对手……呵哼,可能我的血天生就是黑的,怎么洗都洗不白,很多事我都改变不了,但有一点我知道我师父一定很看重,他教我们的,做人一定要敢作敢当,因果改变不了,但是属于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敢担,就是懦夫……我也不怕你不高兴,我师父一直拿我当女婿疼,幸好你比我更称他的心,不然他一定会成天喝闷酒骂自己当初眼瞎,呵哼,Eric,幸好有你,真的,让我少打了好多喷嚏。” 徐郅恒向来高看顾南征,他聪明、睿智、冷静,在很多方面都很成熟,如果没有当年的事,许玖玥若是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他想他通过仁馨认识她的时候,也会替她高兴。 他没隐瞒心中想法,恭维顾南征,也是安慰:“如果去年我认识许玖玥的时候,你就是个华清毕业的建筑师,你们两个还在一起,我想我会祝福你们。” 顾南征笑笑:“我现在也是个华清毕业的建筑师,早晚有一天也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祝福。” 徐郅恒:“她刚把我踹了的时候我钻牛角尖儿,以为她一直拿我当成你的代替品,可是冷静一想,我们两个除了身高比较接近,真的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她那么在意你,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意你、希望你好,这更让我一时糊涂,很没信心。” 顾南征:“小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理想类型,我在华清的时候很多人追我,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的有多是,我将来也未必照着她的样子找,谁都不是谁的代替品。” 徐郅恒:“你身边那个泰国姑娘没戏么?我看她挺会照顾人的。” 顾南征轻摇头,吁出一口气:“她哥哥是大毒枭,我可以有很多选择,没必要非选个大麻烦跟她哥捆绑。” 徐郅恒嗤笑:“没感觉就说没感觉,非把自己说的这么冷冰冰。” 顾南征:“大概吧,这点我可能真比你强,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能完全做到收放自如,至少懂得权衡利弊。” 其实不然,许玖玥是两个人共同的软肋,都挨着心脏,谁也不比谁在乎的少。 徐郅恒怕他再一次陷入抉择再一次痛苦,正色提醒:“你妈在跟她打擂台,最近在跟她抢生意。” 顾南征面色无异:“我知道,我已经冻结了她的资产,我爸没留遗产给她,她每月进饷都是我这边分红给她,蓆藤跟我有合作、又有事求我,才跟她捆绑,我会慢慢让那边知道她没用,她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