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心怡,你别这样,你该恨我,你该痛恨我的……” 安心怡垂下浓密的睫羽,遮住眼底的痛苦,笑道:“怎么恨?” “当初,我也尝试过恨你的,可我做不到啊……” “我脑海中想的,全是我们之间的甜蜜……” “你教我写字,给我买新衣,为我剥螃蟹,带我去看大虎。” “你送我小马驹,给我喂养兔子,还为了我建造院子……” “你陪我下乡,替我爹娘重新修筑碑墓……” “你知道我爱吃桂花糕,便日日为我买。” “你知道我怕冷,便夜夜拥着我入睡……” “当初……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的……” 听着安心怡一句一句道出他们之间的过往,陆北澈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是啊,他们从前是多么甜蜜啊。 他的心怡会每日等着他回府,她会像只黏人的猫儿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依偎在他怀里。 夜里,他拥着她入睡,他的心怡会温柔的亲吻他的脸,会深情的凝视着他。 在他面前,她从不耍小性子,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要他耐着性子哄一哄,他的心怡便冰释前嫌,转身又投入他怀里…… 曾经拥有她尚未察觉,直到失去她才倏然发现,他早已习惯她在自已身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就刻在了他的生命里,谁也替代不了…… 锐痛从心底蔓延,陆北澈哑着声音问她:“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安心怡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回不去了……” 陆北澈神色空了一瞬,紧接着就听安心怡继续说道:“就是之前的回忆太甜蜜,所以痛苦才会让人无法忍受……” “我想了很久很久,自愈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她道:“这世上,人心都是善变的,哪有一层不变的感情啊……是我太天真了……” “王爷曾经对我很好,我实在无法做到恨你,但现在,我只想放过我自已……” 安心怡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至极,没有一丝怨怼,她吸了吸鼻子,这才发现自已早已泪流满面。 她含泪笑道:“不说了,那些都过去了,等你养好伤,就回大宋吧,你没有对不起谁,我们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了……” 她以为自已可以坦然放下这一切,可真当她鼓起勇气直面内心深处的痛苦时,她依然做不到淡定从容。 即便她无数次安慰自已,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荣昌公主,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辜负她,再也不会有人将她赶回乡下,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安心怡。 可面对陆北澈时,她还是会感到委屈,还是会感到痛苦,还是会感到无比的心酸…… 怎能不心酸呢?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曾经,她是多么渴望那个孩子可以出生…… 毕竟,那是她和陆北澈的孩子啊…… 可这怪得了谁呢? 她无法责怪陆北澈。 他有什么错?他一样被蒙在鼓里。 错的是姜婉,他们都低估了姜婉的手段。 错的是她,没有防人之心,一次又一次让姜婉钻了空子。 可她也再无勇气,像当初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他。 人这一生世事无常,可有些南墙,只撞一次就够了…… 她曾经鼓足勇气,结果撞得头破血流,几乎丧失了半条命…… 如今……她哪里还有勇气呢? 她垂眸看向陆北澈,道:“陆北澈,我真的原谅你了。” 原谅他在自已最无助绝望的时候,留她独守空房,原谅他在自已身心备受打击时,选择相信姜婉,原谅他为了摆脱她这个大麻烦,将她遣送乡下…… 她原谅他带给自已的所有痛苦。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缠绵的,难忘的…… 统统都该化作云烟…… 往后,他是陆北澈,是站在远端之上的战神陆北澈。 而她,是北荣最尊贵的荣昌公主。 他们会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已释然。 “心怡……”陆北澈心痛到快要撕裂。 他紧紧握住安心怡的手,薄唇翁张,语气甚至有些卑微:“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安心怡手指拧紧袖角,最终却又轻轻松开了手:“什么要不要的,你我之间,本就没了任何瓜葛。” 当初离开时,她已经让宫清月将自已的名字从夜家族谱剔除,如今,他们再无任何关系。 陆北澈紧握着安心怡的手,将她的手覆在自已的胸口,他脸色苍白地道:“心怡,我这里好痛……” 痛到快要窒息了。 安心怡道:“你受了重伤当然疼,你别乱动,好好睡着,相信他们很快就找过来了,到时候,会有御医为你上药,你很快就会好的……” 陆北澈摇头道:“好不了……我的心好痛……痛到快要呼吸不了……” 安心怡怔了片刻,便听见陆北澈道:“心怡,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 安心怡默然,一时没再说话。 “心怡,到底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 安心怡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安心怡甫一转头,就看见白誉堂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玄武亦跟在身后,一进门便看见了身受重伤的陆北澈。 玄武赶紧上前将人扶坐起来。 “王爷,属下来迟。” 安心怡也站起身来,神色担忧地对玄武说道:“王爷受了很重的伤,可有带金疮药?先给王爷上药止血,再送王爷回宫治疗……” 她话音刚落,忽觉手臂被一股力气拉扯,身子冷不防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白誉堂当着陆北澈等人的面,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声音轻颤地道:“心怡,对不起,对不起……” 第409章 第409章:还是先忍忍吧…… 安心怡能明显的感觉到白誉堂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急促又沉重,抱住她的手在不断收拢,似要将她融进骨子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全身在微微战栗…… 安心怡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誉堂。 他好像很紧张,很害怕,很惶恐…… “白大哥,你怎么了?”安心怡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可他抱得很紧,她推不动。 陆北澈被玄武搀扶着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白誉堂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安心怡道:“对不起什么?白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白誉堂道:“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客栈,我不该再留你一个人……” 天知道他方才有多害怕。 他没想到那间客栈会失火,更没想到那群黑衣人的最终目标是安心怡…… 他再次大意了! 当看见那场大火,他想起了那场山洪,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他以为自已又要失去她了…… 安心怡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白大哥,我没事啊,你别自责,我不会让母后责怪你的……” 白誉堂怔然,而后,缓缓松开了她。 她竟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失态? “我不是怕被你母后责罚,我是怕你……” “白大哥!”安心怡及时将他的话打断:“王爷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先回宫吧。” 白誉堂这才转身看向陆北澈,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如雪,薄唇紧抿,目光正如像刀子一样直视着自已。 白誉堂直接无视他,他双眸骤然一深,转头看向安心怡道:“好,我们回宫,门外备了马车,心怡可以坐马车回去。” 安心怡道却看向陆北澈:“他受了重伤,让他坐马车……” 白誉堂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他抬手揉了揉安心怡脑袋,温柔地道:“好,那马车太小,公主同白大哥骑马吧。” 安心怡看了看陆北澈,又看了看白誉堂,最终还是点头道:“好。” 陆北澈低咳了两声,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誉堂带着安心怡径直出了房门,安心怡走在前面,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北澈,神色难掩担忧。 白誉堂将她的小脑袋扳正,温声笑道:“公主,看路,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安心怡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好在白誉堂将她及时扶住。 安心怡不敢再回头看,不然这一路不知要栽倒多少回。 “这雪地太滑,路不好走,公主,得罪了。” 话落,安心怡忽觉身子一轻,白誉堂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子突然悬空,安心怡大惊失色,手臂本能的搂住了白誉堂的脖子。 这突然的举动将她吓得花容失色,安心怡挣扎道:“白大哥,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已可以走……” 白誉堂却恍若未闻,他抱着她阔步往前走,任凭安心怡百般挣扎也不肯放她下来。 陆北澈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喉间仿佛又要涌出一口老血来。 玄武搀扶着陆北澈一同跟在后头,见自家主子一副吃瘪的模样,不由地道:“王爷,还是先忍忍吧,先把伤养好再说……” 陆北澈深吸了几口气,可怎么也压不下心口那团火。 “王八蛋!”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玄武还是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