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看着她走进营帐的背影,鼻尖发涩。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可她曾受过的伤害,却是真真实实的。 我不禁看了陈博荣一眼,却发现他刚才还唯唯诺诺的模样陡然一变,眼中尽是阴狠毒辣。 我眉心一跳,这样的心胸……怎堪带兵训兵? 可陈博荣分明是爹爹在时,提拔起来的副将,爹爹难道不知他的真面目? 我心中对他起了疑心,便多了个心眼,仗着自己不会被人发现,时不时去他营帐中看一眼。 陈博荣自那日后,却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日校场演武,陈博荣往自己的盔甲里藏了一柄匕首。 我皱眉,这种情况下,是要使用朝廷统一发放的软兵器,而且入场前,会有专门的人搜身。 我紧紧盯着陈博荣,到他搜身时,我看见他跟那人对上了眼神。 我心里一紧,那人竟就这么放过了陈博荣! 我跟在陈博荣身后,看到他走到一颗大树下,那里,围着一队他手下的兵。 陈博荣阴恻恻开口:“我打听过了,沈繁霜会下场,上头说了,这一次,一定要废掉她!” 第17章 我心脏一缩,看着陈博荣阴狠的嘴脸,急急朝沈繁霜那边跑去。 可我再度忘了,我只是个魂魄。 任凭我在沈繁霜面前说干了嘴唇,她也不能听见一个字。 我没法阻止她。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秦樾进来了。 我看着他有些恍惚,这才想起,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我不朝秦府去,就见不到他。 这些天,秦樾一次都没有来过将军府。 可他的变化也太大了。 曾经沉着的黑眸中充斥着疲惫,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我莫名有些难受。 秦樾坐下后使劲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不可掩饰的杀意:“这就是全部的名单,你务必要将人困在演武场地中,一网打尽。” 沈繁霜接过他手里的名单看了一眼,点头:“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我听着两人好似早就商量好的话,一头雾水。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沈繁霜竟和秦樾达成了合作? 沈繁霜提着枪就出去了。 我跟在她身后,这才发现这片演武场的气氛不对。 每个人虽然看似随意,但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身子绷的紧紧的,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沈繁霜走到副将面前,声音很轻:“都准备好了吗?” 副将重重点头:“将军,我们绝不会放过陈博荣那伙叛国贼。”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陈博荣的计策。 我有些失笑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了。 演武在正午时分正式开始,步兵营尽数入场。 看台上,皇帝和百官齐坐其上,看台下,大梁将士整装待发。 秦樾手中拿着军旗猛地一挥:“开始!” 我看着无数士兵冲着那片密林去了。 演武向来如此,不会致死,但受伤在所难免。 我想起先前陈博荣的话,仍是觉得有些紧张。 我紧盯着密林中,果然不出一会,陈博荣一伙人就鬼鬼祟祟摸到了沈繁霜的所在。 看来,这次他们的准备很充足。 陈博荣面上带笑:“将军,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沈繁霜回头看到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便一起走吧。” 陈博荣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可他却看不到,沈繁霜正在把他们往早就设好的陷阱中带。 他看不到,埋伏在四周的兵士,也看不到那些对准他的弩箭。 到了空旷地带,陈博荣卸下了防备,朝沈繁霜狞笑:“我早就说过,娘们为将,不可取。” 沈繁霜皱了皱眉:“陈博荣,你在说什么?” 陈博荣也不再装模作样,径直从怀中掏出匕首。 见沈繁霜脸色微变,他笑的得意:“将军,当日你在军营中给我羞辱的时候,可想过今日?” 沈繁霜冷冷盯着他:“你害我从此不能正常行走,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陈博荣吐了口唾沫:“可你还是成了镇国大将军,我倒想问问,凭什么!你一个瘸子,难道就因为找到了楚自欢的尸体?她又算什么?” “就因为你们姓沈,就能得到别人努力一辈子都踏不上的职位吗!” “我就是不服,两个女人,凭什么号令三军!” 我皱眉看着他,看来我当日的感觉果然是对的,陈博荣此人,心眼太小。 沈繁霜脸上已有不耐,悄然向后退去。 陈博荣眉眼阴鸷:“现在想走,晚了!” 沈繁霜唇角微勾,手下一动,一柄飞刀重重扎进他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沈繁霜一字一顿:“这句话该我对你说。” 随着四周的兵士一个个站起来,陈博荣捂着大腿脸色苍白。 沈繁霜声音冰冷:“陈博荣,你骂了那么久的叛国贼,原来竟是你自己。” “现在,你就好好享受当年沈家受过的痛苦!” 第18章 陈博荣捂着大腿倒下,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不会落的跟楚自欢一样的下场。” 沈繁霜不欲与他多说,转身往回走。 “确实不会,因为她是受了冤屈,还有机会被百姓敬仰,而你们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只能下地狱。” 随着沈繁霜走出密林,秦樾也等在了密林口,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沈繁霜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这里。” 秦樾认真道:“我必须保证你不出任何事,否则,我没法跟清辞交代。” 沈繁霜脚步一顿,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说:“陛下那边都知道了吗?” “早已如实告诉陛下了,今日,在三军面前,清辞的冤屈会被彻底洗刷。”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陛下本就下旨定下了我的叛国之罪,却又在不久后被推翻,难免不会被人诟病。 而陈博荣等人的存在,就成了证明我清白的最好证据。 只是陈博荣说的上头,又会是谁?将军府向来游离在朝堂之外,究竟是谁,想将将军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按下心中疑问,朝看台处走了过去。 看台上,秦樾站在皇帝面前,拱手行礼:“陛下,人已经抓住了。” 皇帝眼神冷沉:“把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一个副将级别的人物是如何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搅风弄雨的!” 此话一出,我看见四周有些官员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陈博荣等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了看台上。 皇帝威严让他们一时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皇帝沉沉开口:“秦樾,这些就是你说的与他国互通书信之人?” 秦樾上前一步,定声道:“陛下,不止他们,但幕后之人,还得审。” 皇帝轻飘飘看他一眼,垂下了眼:“你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有了猜测,不如跟朕说说,朕也看看,到底是哪些臣子有如此狼子野心!” 四下皆静。 秦樾却真的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陛下,臣今日排查,这些人都与陈博荣产生过密交集,只是还没有确实证据。” 常旺小跑下来,从秦樾手中接过信,交给了皇帝。 随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官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皇帝冷笑一声,将那张纸重重拍在桌上:“那就都抓起来,朕要知道,朝堂上还有多少蛀虫!又还有多少人,想要一举除掉朕的将军府!” 秦樾得了令,目光四扫,被他盯住的人,身上尽皆泛起了一层寒意。 沈繁霜默不作声的提着长枪,站到了皇帝身边,更给众人带去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随着秦樾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看台上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喊冤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陛下,冤枉啊!丞相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污蔑我们!” 秦樾眯起眼,任由他们叫嚣,随后又不紧不慢的从随行者手里拿过一本册子。 清朗的嗓音却如地狱阎罗般吐着他们的罪名。 演武场内,终于安静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秦樾,有些想笑。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让人震惊的事来。 等他念完,跪在地上,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脸色灰白。 秦樾合上手中册子,朝皇帝跪下。 “微臣恳求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楚自欢是无辜的。” 皇帝沉默了很久,才说:“准。” 第19章 大梁朝堂上进行了一波清洗,与此同时,民间也发生了一场地震。 当初我回来时,唯有长安百姓知晓将军府并未叛国之事,可之前三年,我是个叛国贼的话,早已传遍天下无人不知。 这次,宫中传出旨意,将告示发往大梁各个郡县。 旨意下达的那一天,我看见沈繁霜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我看着她和娘亲相对而坐的温馨模样,只觉得魂魄都轻了很多。 我娘彻底忘了我被千夫所指的三年,也逐渐接受了我死去的这个事实。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我慢慢走出了将军府,朝秦府去。 我看得清,秦樾在这件事上出了多大力气。 只是我到时,便见秦樾与安乐公主正在书房里说着什么。 我脚步一顿,随即失笑的摇了摇头。 不该来的,他早就不属于我了。 我转身欲走,却听安乐公主开口:“秦樾,放弃丞相之位,赌上自己的命,只为让天下人知道楚自欢的清白,值得吗?” 我骤然僵住。 书房里,秦樾淡淡开口:“公主,是陛下让您来问我的吗?” 安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