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廷却僵在那里,仿佛心脏都被刚刚的梦境挖空,只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躯壳。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纪言廷才红着眼,颤着声音开口:“能不能让我再见音鹊。” “生也好,死……也罢,我想再见她一面。” 第13章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 纪家落魄过,但纪言廷始终一身傲骨,背永远挺的笔直。 他从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就算是哄宁音鹊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玄机眸色沉了沉,说出话如冰冷利剑:“你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伤害她,逼她去死的人不是你吗?” “现在装成这幅深情不悔的模样是给谁看?” 纪言廷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玄机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下了逐客令:“别赖在观里,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纪言廷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痛,哑声叫住他:“玄机!我知道你恨我……” “但只要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此后我再也不会上天清观,也不会再和观里有任何瓜葛。” “我可以起誓。” 玄机脚步一顿,正想开口拒绝。 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松了口:“虽然你的誓言没有任何用处,但我可以再让你见她一面。” “正好让你死心,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骗你。” 纪言廷怔了瞬,强行从床上起来。7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膝盖骨仿佛被敲碎般发痛。 可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咬牙撑着,跟上玄机的步伐。 十分钟后,往生殿门口。 玄机忽然顿住脚步:“你见过音鹊之后就立即下山,从今往后,你们纪家和我们天清观再无瓜葛,以后纪家的单子,无论是算卦还是看相风水,天清观一律不接。” 他站在门口,不再继续往前。 纪言廷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三步做两步往里走。 天清观,往生殿内殿。 入门就看见满殿的符纸,编织好的巨大白色纸鹤,和一樽冰棺。 纪言廷脚步一滞,忽然有些不敢向前。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走了足足一分钟。 冰棺里,宁音鹊面如白纸、骨瘦如柴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失去活力精致娃娃。 心里那点仅剩的期盼骤然散去,纪言廷只觉得心脏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 只给他剩下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 纪言廷双眸猩红的可怕,靠着冰棺的身体慢慢滑跪到地上。 “音鹊……” 他伸出发颤的手,想去触摸宁音鹊的脸,却在碰到她冰冷鼻尖的那刻,陡然停住。 过往的甜蜜在这一刻回忆如雨后春笋般涌上来。 以往每次,宁音鹊和他有所分歧,他将她哄好后,就会无奈又宠溺的刮她的鼻尖:“还生气吗?” 宁音鹊就会笑,弯弯的眼里满是眷恋依耐。 “不生气了,以后你再给别的女性合作伙伴送花,都要以公司的名义。” 纪言廷什么都依她:“好好,再也不会再送花的那一栏写自己的名字,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 可现在,指尖的冰凉触感在提醒他。 不管他怎么刮她的鼻子,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回来了。 纪言廷泪水覆了满脸,心尖宛如刀绞。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硬挺着僵硬的双腿,起身往外走。 见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出来,玄机的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意:“下山吧,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 话未说完,纪言廷哑着声音打断:“求你救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第14章 天清观白雪簌簌,整个片山上都是银装素裹。 纪言廷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或者天清观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玄机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纪言廷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玄机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纪言廷,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音鹊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一夜白头?” 纪言廷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玄机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音鹊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我保证,他一定活的很好,长命百岁。” 提到孩子,纪言廷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那些对待宁音鹊的不耐的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ɯd每一桩曾经他刺向宁音鹊的刀尖,现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纪言廷心口跳动的恍若炸裂。2 紧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玄机眸色暗了暗,仍旧开口催促:“快下山,不然你要是死在天清观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纪言廷问。 “有。” 玄机漠然别过头,看向远方:“她说如果人有来世,就请求上天让她别再遇见你。” 霎时,纪言廷脸色灰败,眼里的光一寸寸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好久,像是觉察不到疼痛般,按住心口离开。 走出观门的那刻,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忽然回头。 想象着像很多次他下山时那样,宁音鹊朝着他轻笑挥手,接着说:“纪言廷,我等你来接我!” “好。” 纪言廷眼里也染上清浅的笑意:“好,音鹊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着,他顶着漫天白雪一步步迈着脚步下山。 不想才走到半山腰,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纪言廷身上的积雪越来越重,双腿也恍若灌了铅、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眼前一黑,栽倒在了雪地里。 …… 医院,病房内。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纪总的腿被冻了太久……以后说不定会留下病根。” “怎么会!是不是你们没有认真治!我们纪家每年给你们投了那么多钱,你就是这样给我儿子治病的?” “就是,我治不好我老公,别怪我们纪家给你们医院撤资。” 闻言,医生眼里闪过抹不易觉察的鄙夷。 整个京海,谁不知道纪家太太是天清观上的宁天师。 阮楠一个小三,插足了别人的感情竟然还耀武扬威。 吵闹的争执不断在耳边响起。 纪言廷眉头蹙了蹙,接着睁开沉重的双眼:“音鹊……” 听见动静,纪母和阮楠眼神一亮,焦急的走到病床前。 “儿子!” “纪总。” 纪言廷转动眼珠,见到阮楠后神色骤然冰冷:“你怎么还没滚出京海?” “阮楠,再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