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出门去采买,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时不时会听见关于他的讨论。 其中最频繁的,便是家属院徐清彦隔壁家的那位奶奶。 奶奶平时没什么事,就爱拉着沈青禾唠家常。 提得最多的就是徐清彦的事。 沈青禾承认,自己也确实是带了私心,忍不住每次都多问了几句。 也正是得知了这些。 沈青禾才认定了自己从未摆脱所谓的命运,她没有,徐清彦和梁双双也没有。 所以她才会坚定着不会和徐清彦有结果的结论。 这个想法很奇怪。 徐清彦表示无法理解,在他的心里,他不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你既然信,我不会强行纠正你,没意义,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至少不要完全拒绝我。” 他语气几乎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请求。 沈青禾鼻尖泛酸,终究还是没忍心说狠话,只沉默下来。 吃过饭后。 徐清彦便直接带着她去了医院。 抵达梁双双的病房。 病床上的梁双双在见到徐清彦的那刻,眸中陡然一亮:“徐上校,你是过来……” 话才起头,她又看见了在徐清彦身旁的沈青禾。 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 她认出来,徐清彦身边的是两个月前在医院里碰见的那个女人。 当时徐清彦对这个人的紧张显而易见。 而此刻,徐清彦更是直接大庭广众紧紧牵住了这个女人的手。 梁双双的脸色有些难看:“徐上校,这位是?” “我爱人沈青禾,你不认识了吗?”徐清彦冷淡介绍。 梁双双这时才认真看过来,仔细查看下才发现除了脸上那道伤疤之外,这个人确实跟沈青禾很是相似,一时怔住。 沈青禾朝她一笑,主动开了口:“梁护士认不出来也正常,我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但不管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是我要度过一生的人。” 徐清彦当即接了话。 肉麻的话他当着梁双双的话也说得这么流畅,像是故意的。 沈青禾一时无言。 梁双双倒是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但她还是勉强笑了笑:“沈同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回来,也是好事一桩。” “梁护士能看清自然是最好的了。” 徐清彦立马也接下话,随即拉着沈青禾的手说:“今天我过来,也是想跟你说清楚,梁护士,我这三年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我爱人已经回来了,我们夫妻的感情很好,也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说一些做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这次我们是基于同志情谊来看望你,之后我想我们之间就不必要有太多的私交了。” “另外,我想我需要郑重提醒你一句。” “我跟青禾是军婚,你若是敢再继续乱来,是要判破坏军婚罪的。” 第36章 字字铿锵有力。 待最后一句话落地。 梁双双整个人都傻了,她脸色煞白,眼底满是惧意。 叫人看了心生可怜。 可徐清彦却神色未变,依旧冷硬着脸色,坚持要梁双双给一个准确的回答。 “梁双双同志,你听清楚了吗?!” 他厉声呵斥出声,仿若在训兵。 病床上的梁双双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含着泪点头:“听清楚了。” “理解我说的意思了吗?!”徐清彦大声又问。 梁双双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眼泪掉了下来,点头:“理解了!” “重复一遍你理解的意思。” 徐清彦沉沉开口。 病房里安静一瞬。 随即响起梁双双颤着嗓音的回话:“我以后不会再去找徐上校,也会结束对徐上校的好感,不会再去打扰徐上校和沈同志的夫妻感情。” 很好,她理解得很透彻。 徐清彦点点头,“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见。” 说完,他带着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沈青禾要走。 转身之际。 身后的梁双双鼓起勇气最后一次喊住了他:“徐上校,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徐清彦冷淡回。 梁双双看了看沈青禾,红了眼,还是开了口:“这三年,在你以为沈同志已经去世了的这三年,你有没有对我哪怕有一次心动?你有没有过一丝对我的好感?” 这个问题让沈青禾也跟着一愣。 沈青禾的心口一紧,也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的徐清彦。 可很快,徐清彦眉头微蹙,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答案:“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话音落地。 梁双双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她脸色苍白,泛着苦笑:“好,我知道了。” 梁双双看了沈青禾一眼,抿紧了唇:“沈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然我不可能这样做的,我不掩饰我喜欢徐上校,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你们的家庭。” “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在这里跟你道一句歉了。” 梁双双说话时,语气哽咽,看起来难受极了。 沈青禾一怔。 其实仔细算起来,梁双双主观上倒确实没有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归根究底,只是沈青禾自己和徐清彦之间的问题罢了。 离开梁双双的病房。 徐清彦定定看着沈青禾,长长吁出一口气:“青禾,现在你还是不肯走出你心中的那个命运牛角尖吗?” 他看起来无奈极了。 沈青禾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这次见过梁双双后,她心底一时坚信的那些东西确实有些动摇了,却也不至于让她重新接纳徐清彦。 过往的事,其实跟梁双双关系不大。 是徐清彦做过的事,像一根根刺梗在她心口,久久不能释怀。 见她神色未松,徐清彦眸色黯淡,却也并未强求。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等得起。” 这话给了沈青禾充足的空间。 她松了口气:“谢谢,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这已经算得上是两人如今难得的坦白了。 这天过后。 沈青禾和徐清彦的关系似乎像是回到三年前的相处,只是两人之间的位置却反了,沈青禾继续冷淡,徐清彦反而主动很多。 就这么过了一周后。 沈青禾记起徐清彦失眠的事,抽空找了时间去了趟沪南心理卫生所。 她打听到徐清彦每月都会来这里。 见到沈青禾,医生倒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沈同志,是来问徐上校的病情吗?” “……病?” 沈青禾心骤然一提。 第37章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 可听见这两个字时,沈青禾依旧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医生告诉她,徐清彦的病情是在可控范围的,他之前是因为积郁成疾,抑郁失眠。 “可如今你回来了,他的心病解决了,应当是会一点点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走出心理所。 沈青禾神色恍惚,心病,她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徐清彦的心病…… 压下复杂的情绪,她照常去医院看望陈婶,一进来,却撞见护士神色焦急通知她—— “不好了!沈同志!你母亲不见了!” 陈婶不见了! 沈青禾脸色骤然一慌:“怎么回事?” “今天她情况还可以,说是想去外面晒晒太阳,医生也同意了,我们就带她出来走走,结果就一个转头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护士也急得很。 陈婶是首都人,对沪南丝毫不了解。 自从来到沪南后,她整个人就一直待在医院。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她能去哪儿! 陈家人也很快赶了过来。 所有人当即以医院为中心,四散开去寻找陈婶的下落。 可找了好几个时辰,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嫂子她从来没来过沪南,现在一个人神志不清的,还能去哪儿?”陈母着急地带上了哭腔。 陈肖然扶着陈母:“妈,你别急,护士说了,婶婶今天是清醒的,万一她只是想在沪南逛逛……” “逛逛……” 这个词猛地触发了沈青禾的记忆。 她猝然抬起头:“我知道她可能去哪儿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 “有轨电车!有轨电车的车站!” 沈青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却未曾停下半步。 她怎么能忘了,这是陈婶和陈安宁的约定啊! 曾经陈婶跟她提过,小时候的陈安宁在报纸上看见有轨电车的照片时很感兴趣,陈婶就答应过她,等长大了就带她来沪南看有轨电车! 意识到这点。 沈青禾心里是又急又愧疚,陈婶分明提过的,说来沪南要和她一起看电车,自己竟然还是忘了! 可身为陈安宁,身为对电车很感兴趣的陈安宁,她到沪南怎么会忘记这个约定呢! 是她还没做好,是她没有真正做好‘陈安宁’这个身份。 一路跑到有轨电车车站。 沈青禾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排椅上的熟悉身影。 陈婶就这么站在那里,神色是异常的平静。 “妈——” 沈青禾心落了定,惊喜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陈婶。 “妈,你吓死我了,不是说好一起来看的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呜咽说着话。 沈青禾哭了一会儿,可很快,她却注意到了不对劲。 平时自己出现在陈婶面前,陈婶一定会回应她,也会回抱她。 可今天,陈婶就这么任她紧紧抱着,也不回应,也没有说话,整个人就这么呆滞坐着。 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