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谦逊有礼,一言一行皆而有道。 胡暮嫣笑容扩大几分,“嬷嬷言行举止乃宫中规范,就是当今太后都曾赞誉过的,能被嬷嬷调教,也是这丫头的福气。” 扶摇见此就欲朝季君唯屋里跑。 “主子!主子救救奴婢!” 容嬷嬷皱纹横布的脸顿时闪过一丝不满,朝胡暮嫣行了一礼后便扬手使唤从宫里带来的两个小公公。 小公公们会意连忙上前将扶摇按住,容嬷嬷抓起扶摇端着盘子里的馍馍塞进她的嘴里。 “主子还未起身,便在院子里大声喧哗扰主子们清净,实在不成体统!” 扶摇被压在地面,她一双眼恶狠狠盯着胡暮嫣,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容嬷嬷见她不服管教,径直朝她脸上甩了两个嘴巴子。 宫里人使手劲儿都有技巧的,看着轻飘,打上去比打板子还疼。 两个巴掌下去,扶摇的脸肿起大半。 胡暮嫣见此,纤手拾起一旁的糕点,轻轻抿上一口,蹙眉。 比起宫中的膳食,这府中的厨子还是差了几分。 她看懂扶摇眼神里的意思,眉目含笑,虽不是她动手,却也因她不成调的举动让她身上多了个眼口子。 她不好过,别人怎可以好过呢。她素来睚眦必报。 容嬷嬷在那厢调教着,胡暮嫣在扶摇痛苦的咽呜声中享受着清晨清新的空气。 吵吵闹闹中,身后的房门打开。 胡暮嫣一手撑着下颌,看着扶摇因身后的人剧烈挣扎着,她不由叹息。 女人啊,就困在一个情字之上,可悲可叹。 季君唯身形高大一身官服显得他身姿挺拔,黑色长帽被他单手捧住,睥睨着看着院子里的一切,霎时院子里变得静谧无言。 容嬷嬷恭敬的朝他行了大礼。 季君唯敛下眼眸,缓缓踱步走到胡暮嫣身后,一手覆在她单薄的肩上。 “一大早又在闹什么?” “身子还未恢复,怎穿的如此少?” 胡暮嫣仰头望他,抿唇笑得可人。 “闲着无事,教教下人规矩罢了。” 经昨日一事,季君唯知道她心中憋着气。 扶摇听着这话牙都要咬碎了,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她猛地挣脱那两宦官的束缚,跌跌撞撞的跑到季君唯脚边跪下。 她将口中的馍馍扯出摔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哀叫。 “主子,长公主这是决心要将奴婢置于死地啊!主子求您救救奴婢吧!” 容嬷嬷早在扶摇冲上去的瞬间眉头紧锁。 胡暮嫣也收回头不再看向俩人,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淡淡。 “这是我们女人间的事,男人就不来插手了吧。” 都知季君唯是一介宦官,与正常男人更是……她却如此直白吐出那两字,让院子里的人不由提起口气。 可她话里是多么正常,就像平常普通的夫妻,闹了口角女人间的事男子多半都不插手,只在边上看着。 第五十一章 试探 扶摇还拉着季君唯的衣角不放,她不信明事理的主子会被这狐妖媚子迷住,他们背负着血海深仇,她陪着他这么一路走来! 只听见顶上传来淡淡的话语。 “她毕竟是咱家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鬟,您出出气儿也就罢了。” 胡暮嫣柳眉上扬,扶摇却已呆愣的不知作何表情。 “主子!您怎能……” 一击凌冽的目光投来,霎时让她噤了声。 以往扶摇得体能干,但自胡暮嫣入门以来,闹出不少动静,他也确实乏了。 “扶摇,做错了事,得罚。” 扶摇心中一凛,她跟在季君唯身边多年,怎会不知他这话中警醒。 她昨夜回房,窗边的花瓶不可细微的换了个方位,素来细心的她当下了然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再趴在地上探头去看,床下的东西果然不见。 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惊慌。 就算被太岁得知她从中作梗又如何,胡暮嫣敢在皇家面前给主子扣如此大的帽子,便是公然挑明了她是太后那边的人。 无论如何,不喜欺骗的季君唯都不会轻饶了她。 只是为何,为何只要涉及胡暮嫣的事,总是变得不可控制! 强烈的妒意让扶摇难以冷静下来。 季君唯漠然从她手中抽走衣角,瞧了眼暮嫣咬过的糕点,毫不避讳的直接拿起,将她咬剩的放进口中。 胡暮嫣心口一跳,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人耍什么路子。 但演戏,她时刻准备着。 暮嫣伸手指尖勾起季君唯的食指,眉目秋波。 “公公早些回来,妍儿一个人在府中无聊。” 季君唯手指不易察觉的收了收,“嗯”了一声。 扶摇跪在地上注视着这一切,牙都快咬碎了。 看着季君唯迈步离去的背影,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主子难道忘了夫人吗!” 季君唯步子猛地一顿,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转身,一双凤眼阴鸷危险。 暮嫣都被他这模样惊得滞了一瞬,身上汗毛直立。 院子众人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多言。 扶摇回神,赫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嘴,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能在这个府里提及。 她惊恐的埋下头,强烈的惧怕让她一时都忘了怎么呼吸。 “再有下次,千岁府容不下你。”透着萧杀的话在院子里响起。 扶摇双目空洞,一身失了力颓废的瘫在地上。 季君唯没有半分留恋,大步流星往外走。 胡暮嫣朝容嬷嬷递了个神色。 容嬷嬷会意,让身边的两个小公公上前将扶摇架起离开。 胡暮嫣双眸慢慢冷冽下来。 季君唯在成为大名鼎鼎惊世骇闻的九千岁前,无人在意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只知他雷霆手段,冷面冷心且胸有大谋,迅速在朝堂中崛起。 待有心之人想去探究他进宫前的事,与之相关的人不是离奇毙命便是惨遭横祸,皆无人生还,因此他成为宦官前的事也成了迷。 如今他行事作风也极为让人看不透,明明手握重权,只要他有野心,推翻朝政坐上高位指日可待,可偏对盛明哲又恭敬有礼,像个忠心的臣子。 可说他忠心,他又暗自与太后一党斗个你死我活不相上下。 正是如此,她前世才被太后以“季君唯欲造反”之名处处与他作对,最终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 胡暮嫣眯起双眸。 这扶摇身上看来还藏有不少他的秘密。 漪琴轻轻为暮嫣揉着太阳穴,见她发神,轻声询问。 “公主,咱还坐吗?” 胡暮嫣睁眼,双眸已释然。 管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她只要知道,他们现在的目标暂且一致,那就是都不让太后好过。 她起身面上扬笑。 “换身衣物,我们出府。!” “啊?”漪琴小脸疑问,“可是公主您身上的伤还未好,太医说您需静养!” 胡暮嫣身形早已走远,漪琴一咬牙,连忙跟上去。不管了! 俩人身着圆袍领的长衣,长发裹在头顶用一根简单的白玉攒着。 胡暮嫣还在人中贴着滑稽的八字胡。 那胡尖刺得暮嫣小脸发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她身后的漪琴忍俊不禁,她抬手轻掩了下嘴唇,这才道出心中之惑。 “公……主子,咱们这是干嘛?” 暮嫣一手撑开扇子,整个人好不风流倜傥。 “自是有要事处置了。”她拖长尾音,故弄玄虚的模样使她看上去更加滑稽有趣。 漪琴也不再多问,默默跟在暮嫣身后。 不多时,俩人走到一家铺子前。 与太后热闹非凡日进斗金的几间铺子形成鲜明对比,眼前的这家店可谓人烟稀至,甚至店家都懒得经营,店门都掩上一半,朝顶上望去,那房檐之下还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胡暮嫣面上神情不显,她指尖在袖下轻轻摩擦着,而后跨步进入。 明是白日青光,这屋内却昏暗无比,窗户紧闭,桌上布满灰尘,也不知多久未曾打扫过了。 暮嫣环绕这屋子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半个人影。 漪琴掏出袖中的娟帕,细细将椅子上的灰擦拭干净,又取出一块新的帕子垫在上面。 胡暮嫣顺势坐下,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动。 漪琴也乖乖站在她身后一脸娴静。 一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