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上校,我也是为了你好。”梁双双委屈地红着眼。 “不需要!”徐安宁警告她,“若是你下次再来,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医院报告一下,让你调回盛北,省得在这里无法专心工作。” 梁双双的脸色霎时一白,她没想到徐安宁居然狠心做到这个地步。 她咬紧下唇,见徐安宁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徐安宁这才掏出钥匙去开门。 隔壁住着营长一家人,老太太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从窗户边伸头嗔怪:“徐上校,你对人家小姑娘凶得很,这样不好嘞,我看人家说得也没错,你以后总要找个人过下去的。” “除了我爱人,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徐安宁神色淡淡,语气却异常坚定。 老太太一时没了声,悻悻住了嘴。 开门进屋。 徐安宁走进去,这个家里布置得跟盛北的家里一模一样。 他将新买的苹果洗了洗,放在了沈月秋的遗照前。 “先吃点水果,我去给你做饭。” 他说完便进了厨房。 如今的徐安宁厨艺精湛,已经不需要去食堂吃了。 因此每年这日,他都会做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厨房台面靠着窗。 徐安宁切菜时,能听见家属楼外面热闹的人声。 正值饭点,每家每户都热闹得很。 唯独他家冷冷清清,但他却并无太大反应,兀自切着菜,时不时张口跟沈月秋说着话,仿佛她还在身边,能听得见一般。 “兰舒,今天我给你做个红烧鱼,不过我是新学的,手艺不太好,你将就将就。” 徐安宁唇边漾着极淡的笑。 话音落地。 他的耳边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应—— “红烧鱼是好吃,就是刺多了点。” 那分明是沈月秋的声音! 徐安宁处理鱼的动作陡然一顿。 第14章 是幻觉吗? 徐安宁脑中升起这个念头来。 三年来,他确实奢望过妄想过,能再见兰舒一面。 可军人的绝对理智也在清楚地提醒他,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为什么,刚刚他听见的这句话,却那么清晰? 徐安宁凝神再度听去,却已经没了声。 他想,自己可能是需要找军医聊聊了,在家里倒是没什么,若是哪天在任务时也出现幻听幻觉,那就不太好了。 这么想着,徐安宁正要重新处理鱼,那道声音却再度穿透耳膜清晰传来—— “哎!鱼跑了!弟弟赶紧抓!” 轰然一下。 徐安宁身形彻底僵住。 不,这不是幻觉! 那声音是ʟʟʟ从楼下传来的! 徐安宁眸色震颤,顺着声源垂目看去,只见一楼的院子里,有一名跟沈月秋身形相似的女人,正手忙脚乱指使年轻男人去抓地上乱跳的草鱼。 饶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可徐安宁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转身就跑了下来。 他一路跑到一楼,陡然抓住了那女人的手。 “兰舒!”2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脸,对方就被吓得惊呼一声,连忙躲在了年轻男人的身后。 年轻男人迈步上前,当即挡住。 “你是谁?要对我姐姐做什么?”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形健硕,护着他姐姐的同时,对徐安宁满是敌意。 徐安宁缓了缓神,也明白过来确实是自己过于唐突了,吓到了他们。 正要开口做自我介绍。 就见屋里倏地冲出来熟悉的身影,是部队里的书记员。 “哎呦!徐上校!他们刚来,不认识人,不好意思!” 书记员狠狠敲了那年轻男人的头,厉声解释:“这是徐安宁徐上校,以后是你的长官!” 说着,书记员又对徐安宁笑了笑:“徐上校,这是刚从首都调过来的陈家,他是陈肖然,跟他爸陈委员长一起调任过来的,这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别见怪。” 这个陈家,徐安宁倒是有几分印象。 一家人都从军,父亲是委员长,儿子年纪轻轻也成了军士长,母亲也是军人,做文职工作。 调令确实是这几天。 但…… 他倒是没有听说这陈家还有女儿。 徐安宁的目光落在了始终躲在陈肖然背后的女人身上,神色狐疑:“那这位是?” 随着徐安宁的提问,书记员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迟疑看向陈肖然:“陈同志,我也一直都想问,刚刚你一直喊她姐姐,可我确实没听说你们陈家有这位女儿存在,是你的表姐吗?” 陈肖然眉头紧蹙,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眼里透着迟疑。 就在这时。 陈母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一见到陈母,躲在陈肖然身后的女人当即跑了过去,躲在了陈母的身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虽然仅仅几秒的时间。 可徐安宁却看了她一眼,那被风吹开的头发露出的侧脸,竟也与沈月秋有六分相似! 心跳仿佛在这刻都停了几拍。 脑海里很快记起,陈家人是从首都过来的…… 首都,那是不是…… 徐安宁的心中升起一抹期望来。 而这时,书记员也已经跟陈母介绍了如今的情况。 陈母跟徐安宁看了一眼,介绍道:“她是我们堂哥家的孩子,叫陈安宁,我堂嫂来沪南治病,她就先住在我们家。” 身世明白,似乎可能性不大。 可徐安宁还是忍不住定定望着那抹身影,再度问—— “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第15章 这话一出。 周遭安静一瞬,陈家人看过来的视线都变得不太对了。 徐安宁自知他们可能会误会什么,随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刚见了她,感觉很眼熟,跟我妻子有几分相似,我才想见见。” 他言语坦诚。 可陈家人的神色却依旧透着顾虑。 陈母勉强扯了扯嘴角:“徐上校大概是看错了,我家宁宁怎么能跟沈烈士比,不像的。” 沈月秋当初牺牲的消息上了报纸。 几大军区的人都知道她的长相。 若真是陈家人救了沈月秋,哪里会认不出…… 意识到这点,徐安宁心里低落下来。 他再度往他们看了一眼,换来的是陈家人下意识地遮挡。 徐安宁的眉头拧起,他不懂,就算不是,那他只是想看一眼,怎么会引起陈家人这样奇怪的反应。 他还准备说话,书记员忙拉着他走到一旁去。 书记员悄声跟他说:“徐上校,您肯定是看错了,他们之所以拒绝,大概是她不敢见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安宁疑惑。 书记员叹了口气:“听说这位小姑娘也是可怜,说是自小脸上就长了大块的胎记,看起来跟火烧过一样,大半边脸都是,腿好像也有问题,经常吓到人,平时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的。” 徐安宁一怔,火烧过一样? 这未免太过巧合。 可书记员又拉住了他,缓声又道:“还有就是,这陈安宁今年才26岁,虽然不常出门,但一直都有记录的,徐上校,你真的想多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 徐安宁沉沉看了一眼那身后的人影,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坚持。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打扰了。” 徐安宁道了歉,转身上楼回屋去了。 自然也并未注意到,原本低着头躲在陈母身后的女人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迟迟未收回。 直到一条鱼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姐,我抓到鱼了!回屋吧!”陈肖然朝她笑。 她收回了视线,点点头转身跟着陈家人回了屋。 回到房间。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左脸颊上那道疤,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沈月秋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见到徐安宁。 她更没有料到的是,徐安宁居然会险些认出了她! 失神之际。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陈母解下了围裙,走了进来,她语带歉疚:“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想到这搬进来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月秋摇摇头:“又不是婶婶你的错,不用道歉。” 陈母还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陈肖然的吱呀乱叫,显然是在厨房里又捣乱起来,陈母当即冲出去。 等外面平息下来,陈肖然挠着头走了过来。 他靠在门板上,对上沈月秋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问:“姐,刚刚那个人就是你的丈夫吗?” 沈月秋看他一眼:“纠正一点,是前夫。” 她早已跟他离婚了。 别说现在她是陈安宁的身份,就算是用沈月秋的本人身份,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肖然神色变了几分,眼中带上认真。 “你真的要用我堂姐的身份过一辈子,不想做回沈月秋了吗?” 第16章 闻言。 沈月秋眸色闪动,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 平时从外观上和行走上,她这条腿跟正常人无异,可但凡冷了热了,她的腿骨就会被刀刮一般痛。 这是从那场山火逃生后留下的后遗伤。 做飞行员不能允许身体上有伤疤,也要四肢健全。 可现在的自己,脸上和身上的伤不尽其数,腿也并非健全,这样的她早已无法做飞行员了。 即便如此,她也早已认清并接受了这个结果。 让她无法回去做沈月秋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放心不下正在治病的陈家婶婶。 陈家婶婶便是陈家的嫂嫂,也是沈月秋的救命恩人。 山火那天。 沈月秋在大火扑来之际,忍着痛奋率走力滚下了山。 是陈婶救了她。 陈安宁这个人也确实存在,也确实是脸上有疤痕,长久在家不见人,可她早已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从那以后,陈婶的精神就变得不太稳定,她认定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