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乔知滟轻蔑地笑了笑,“她妈是被村民推倒了摔死的……那些土包子,只要稍微煽风点火,他们就会冲在最前面。” “我早就跟她说过,我有本事让她被通报批评,也同样能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 梁承安握着搪瓷缸杯的指尖发白! 他从没想过,是乔知滟故意找人合谋污蔑周海芸! 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周海芸。 梁承安面沉如水,正要推门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付师长的呼声:“承安!” 他神情凝重:“之前被你抓进牢里的胡万临前段时间出来了,这段时间命案不断,一连死了好几个军属,公安那边怀疑胡万临是凶手,你去公安支援一下,务必抓他归案!” 梁承安心口像是猛然被砸了下,手一颤,搪瓷缸子摔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付师长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承安脸色发白,脑子里莫名闪过周海芸浑身是血的模样。 可转念一想,周海芸在老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等这次任务完成,他再和她好好聊聊。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并不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有时候气她不知轻重而已。 何况结婚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离就离? 梁承安稳住心神,和付师长打了声招呼,匆匆集结了队伍离开。 一连两天,梁承安都在公安布局抓胡万临。 他日夜不眠,就等着抓到胡万临后去找周海芸。 终于,第三天凌晨,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梁营长!人抓到了!只是我们在逃犯藏身之处发现了……” 士兵脸色为难,似是难以开口。 梁承安心头忽然猛的一跳:“发现了什么!?” 士兵惨白着脸接上了下半句:“发现了周海芸同志的遗体!” 第10章 遗体…… 遗体! 这句话落在梁承安耳朵里,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一直在心头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梁承安的心紧紧绞起,尖锐而汹涌的痛觉让他呼吸不畅,一向如松如柏的男人竟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营长,您没事吧?”那士兵慌忙上前。 梁承安摆了摆手,重新站直。 再抬起头时,一向漆黑淡漠的双眸通红一片。 “她的……遗体,在哪里?”他的声音因劳累和情绪而沙哑至极。 “遗体”二字,就像是卡在喉头的尖锐石子,随着声带的颤动而硌得他喉咙生疼,仿佛带着血气涌到口中。 士兵说:“被公安的同志带去殡仪馆了,说是要等家属去认领……” “我就是她的家属!带我过去!”梁承安攥紧了手,咬牙道。 士兵愣了瞬,下意识想说:上次开大会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对她只有同志的情谊吗?难道周海芸说的其实是真的? 但触及到梁承安眼里深切而汹涌的情绪,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强行咽下:“是!” 军车在殡仪馆前停下。 这是县里唯一一家殡仪馆,警局没有专门解剖的地方,尸体一般都送往这里。0 一个便衣警察迎上来:“梁营长,您是来认领遗体的?” 梁承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失了焦距一般,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已经濒临崩溃。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我是周海芸的家属。” 那警察闻言,眼中立刻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似是有些怜悯地看了眼梁承安,说:“跟我来吧。” 梁承安独自跟着警察往里走去。 走向停尸房的路上,警察有些犹豫地低声说:“梁营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梁承安紧攥的手收的更紧,握得自己生疼。 “嗯。”他哑声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那胡万临就是来为自己还有他死去的哥哥复仇的。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开枪击毙了胡万临哥哥、又亲手将他擒住的人。 对他身边的人,胡万临一定会下死手,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对待…… 理智让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一想到周海芸跟他结婚没ʍλzλ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却反而被害得丢了性命,甚至可能死状凄惨。 尖锐的痛楚就像刀片一般在心上反复割磨。 “到了。”警察打开了停尸房的门,站在门边说,“就在这里。” 停尸房正中央摆着一张解剖台,上面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白布盖过了头顶。 梁承安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时迈不动步子。 警察也不催促,默默候在一旁。 半晌,他才缓缓迈步朝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千钧重。 越靠近解剖台,他的呼吸就越沉重,心跳得也越急促。 连打仗都不怕的男人,此时竟然感觉到强烈的恐惧与排斥。 他害怕拉开那张单薄的白布,害怕面对某些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伸出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下,随即颤得更厉害。 他深深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拉下蒙在周海芸身上的白布。 那张精致恬静的脸猝然出现在眼前,毫无血色,苍白至极! 而那双总是含着两汪水、或嗔或羞的眸子此刻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周海芸……”梁承安手一颤,白布褪到周海芸的肩下。 这是他的妻子,青梅竹马十几年,结婚三年,他头一次见到她不着寸缕的模样,竟然是在解剖台…… 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刺目至极! 第11章 警察在一旁低声说:“被害者身中十三刀,有几刀正中心脏、颈动脉等要害。” 梁承安踉跄了一步,勉强撑着解剖台,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十三刀……她该有多痛?! “被害者身上还有许多其他伤痕,是死后造成的。”警察补充道。 有严重的报复倾向。 这后半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这个男人此刻双目通红,看起来已经经不起一丝打击了。 “她……她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梁承安哑着嗓子问。 警察回答道:“死亡时间在昨天上午十点四十到十一点之间。” 梁承安只觉得那些刀都捅在了自己心上。 昨天上午……他刚和周海芸见过面! 也就是说,在周海芸把离婚报告和钥匙还给他之后不久,她就出事了…… 强烈的悔恨排山倒海般朝他袭来。 如果那时候他追了上去,如果他愿意把一切说开,如果他厚着脸皮跟在她身边。 如果他不那么自以为是地认为隐瞒就是对她的保护……6 那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深深闭了闭眼。 “尸体是在村口一间荒屋里找到的,也就是凶手的藏身地点。”警察说,“不过那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也是胡万临的挑衅和报复! 梁承安的手攥得死紧,甚至能听到用力到极致发出的嘎吱声响。 他从未有过如此滔天的恨意! 只想现在就亲手将他正法,哪怕弄脏自己的手,也要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警察看出他的情绪已经在脱轨的边缘,连忙说道:“梁营长,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凶手脱逃,他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无辜死去的人偿命!” 身体里躁动的暴虐气息慢慢被压制下去,他缓了片刻,垂着眸子低声说:“我要带她走。” …… 周海芸再次睁开眼,就见到自己毫无生气地躺在解剖台上,一身军装的男人正站在解剖台边,神情淡淡地垂眸看着自己。 她愣了片刻,在巷子里被乱刀刺死的记忆如纷乱的雪片般袭入脑海。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死了。 “梁承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会被听见。 周海芸凑过去,看见梁承安眼底深切的痛,不由得一愣。 他……这是在为她伤心吗? 顺着梁承安的目光,周海芸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无数淤痕、刀痕交错,丑陋又可怖。 她被吓了一跳,匆匆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头说:“梁承安,你还是别看了,很丑……” 也很惨。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这副惨状,不想看见那些同情的目光。 梦境里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在梦里,她是被赶出军区之后潦倒穷困,贫病交加,最终在一个雪夜,因为心脏病而死在街头。 死状也很凄惨。 但梦里的梁承安听说她死了,只丢下一句“咎由自取”,便和乔知滟双宿双飞去了。 想到这里,周海芸心中怅惘,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走上了梦里的结局,论死状之凄惨,这次也不遑多让。 相信很快,梁承安就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然后和乔知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成为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 然而,她却听见梁承安低声说:“我要带她走。” 第12章 周海芸皱起眉,疑惑道:“我们不是离婚了吗?带我去哪?” 话刚出口,她忽然哽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