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哭着冲过来:“不要打阿妈,姑姑,不要打阿妈……” 安安!她的孩子! 凝着怀里稚嫩熟悉的小脸,纪知意眼眶一酸。 她一把推开江慧芳,顾不得额头剧痛,匆匆将哭泣的孩子护在怀内:“安安不怕,阿妈没事……” 话没落音,一个军绿色的身影跨了进来。 “又在吵什么?” 男人站在门口,身姿笔挺,俊朗的眉目凝着与生俱来般的冷漠和威严。 纪知意瞳孔微缩,望着那张眷恋了一辈子的脸庞,心泛酸苦。 他正是她的团长丈夫——傅明楼! 见傅明楼来了,江慧芳立刻收起凶狠,捂着胸口装虚弱:“我让纪知意帮忙收拾厨房,结果她说自己嫁进江家是享福的,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赶我走……” 傅明楼上前扶住她,愠怒瞥向纪知意:“姐才来三天,已经被你气到心脏病发了六七次,你还不消停!” 话落,就扶着江慧芳进了房间,根本不给纪知意解释的机会。 纪知意僵住,抱紧孩子,不让他看见傅明楼的冷脸。 上辈子她和傅明楼阴差阳错地结婚,连累儿子也被厌恶,她虽然什么也不敢求,但最后儿子还是因为自己被车撞死…… 带孩子进房哄睡,转眼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抚着江安安满是泪痕的小脸,纪知意怎么看都看不够:“安安,这辈子阿妈一定好好保护你。” 捻好被角,她才处理额头上的伤,又听堂屋传来开门声,不由起身出去。 却见傅明楼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江慧芳的房间出来。 定睛一看,女人是军医张燕,喜欢傅明楼的青梅! 张燕背着医疗箱,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怔住的纪知意:“慧芳姐心脏不好,情绪波动不宜过大,平时不要让她因为碍眼的事物生气。” 这话像一巴掌打在纪知意脸上,火辣辣的疼。 傅明楼越过她,将张燕送到堂屋口:“辛苦你跑一趟了。” “应该的。” 张燕温柔一笑,将用黄草纸包着的药交给他后便走了。 一时间,堂屋只剩下两人,压抑的气氛让纪知意有些喘不过气。 凝着傅明楼漠然的脸,小心开口:“姐休息了吗?天冷,屋里头还有炭没?” 话落,傅明楼一个冷眼睨来:“她不需要外人关心,你以后也少出现在她面前气她。” ‘外人’两个字,针一般刺进心口。 纪知意忍着难堪:“你要赶我走吗?” 傅明楼沉默,但眼底的不耐已经是回答。 他将药放在桌上,冷飕飕地离开。 纪知意站在原地,看着那决然的背影,心就像被黄连水浸泡着一般。 “阿妈……” 衣角被人扯了扯。 江安安不知道什么醒了,踮脚递上手中的小人偶玩具:“阿妈不哭,安安把玩具给你玩!” 纪知意才发觉自己两眼已经湿润了。 她擦了擦眼角,蹲下身:“有安安在,阿妈不难过。” 视线下落,定在孩子手里陌生的小人偶玩具上,而人偶的衣服上竟绣着‘张燕’两字! “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昨天张阿姨送我的。” 顿时,纪知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阿妈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们去还给她。” 江安安不舍得把玩具搂进怀里,嘟囔道:“可阿爸说,张阿姨不是外人。” ======第2章====== 孩子稚嫩的话吩咐洒在伤口上的盐,叫纪知意狼狈不堪。 重生后的第一夜,落寞难捱。 次日。 天刚亮,傅明楼抱着还没醒的江安安准备去幼儿园,若是上辈子,纪知意自卑胆怯,只敢站在门口偷偷目送。 但重来一次,她主动拿起了书包,跟了上去:“我还没去过安安幼儿园,能跟你一起去一趟吗?” 她想多陪陪安安,再也不想听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叫骂,说安安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虫。 但傅明楼只冷淡扫了她,什么都没说。 甚至直到两人从幼儿园出来,傅明楼都没多给纪知意一个眼神。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纪知意只觉得前路艰难。 眼眶瞬涩,半晌才被街边买早点的吆喝拉回思绪。 望向买早点的老太太,斑白的头发让她不由想起上辈子因病匆匆过世的阿嬷。 愧疚攀上心,压得纪知意呼吸发窒。 阿嬷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临了自己却连五百块的治疗费都拿不出。 纪知意咽下辛酸,转身朝阿嬷开在部队外的面馆奔去。 重来一世,她不仅要好好护着安安,也希望能给阿嬷一个安详的晚年。 刚走到面馆门口,正好撞见阿嬷出来:“芳菲,你来啦!快坐!” 纪知意凝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忍着鼻酸走近,却又听阿嬷惊呼:“额头咋伤了?你跟驭城咋了?” 纪知意忙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门,驭城对我很好,他可喜欢——” “噗嗤!” 纪知意的话,被面馆的饭客打断。 “哟,老太太可真有福气,养出个这么有出息的孙女!” “可不是,孙女去当保姆,结果成了团长夫人,里头有啥门道,也跟咱说说!” 听这些带刺的话,纪知意脸色难看。 阿嬷心地纯良,没听出里头的讽刺,还跟着笑:“是芳菲福气好,遇上驭城那么个好男人。” 纪知意没有理会他们,转身拉着阿嬷进了店里。 她难得来,阿嬷特地给她做了碗面。 纪知意吃了一口,就险些哭出来。 不过是碗素面,她却吃出了一辈子的酸甜苦辣。 “阿嬷做的面还是这么好吃。” 阿嬷却黯然:“其实咱们家手艺最好的还是你阿妈,可惜她走得早,只留下这个面馆给我做个念想……” “守着这个店,就跟守着她一样。” 看着老人湿润的双眼,纪知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阿嬷您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代阿妈好好守着您,照顾您。” …… 匆匆吃完面,纪知意便帮着干活。 临近中午,穿着白大褂的张燕突然来了。 她看了眼揉着面团的纪知意,意有所指:“听说你在驭城家做保姆的时候,厨艺让过世的江阿姨赞不绝口,昨天走的急,今天我来,是想特地点一份你做的面。” 纪知意手一顿,听出了挑衅。 “这位同志是谁?”一旁的阿嬷问。 纪知意刚要回答,张燕率先开口:“我是驭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叫张燕。” 一听是傅明楼的朋友,阿嬷更加热情,硬是加了二两的面。 然而张燕只吃了两口就走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纪知意心头总有股莫名不安。 傍晚,她主动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了家。 桌上的老式台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二,傅明楼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昏昏欲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