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车祸里的那一场火,看见她对着他的黑白遗照痛苦流泪。 她看见那天万家灯火,他众星捧月的坐在人群里,慵懒地打出一张麻将牌。 以及他看见她时,装作不认识的淡漠。 楚迟栖想起季辙远那双深邃的眼眸。 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他的眼睛里藏满了情绪。 那时她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要让他那样藏匿。 现在她知道了—— 那是季辙远对她无尽的思念、愧疚、还有…… 楚迟栖不敢去想那个字。 从她失去记忆之后,她的感情就变得很淡薄。 她在纽约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律所的同事,她没有爱人,连远在几千公里的父母对她来说也像是陌生人一样。 可现在,一份汹涌的爱强势地填满了她的空白。 她能接受吗? 楚迟栖没有答案。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阶级的差距,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门铃在这时响起。 楚迟栖坐在原地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过去开门。 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她就被拥进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 而后她听见耳边季辙远低沉沙哑的声音。 “迟冰,我无处可去了。” 第26章 十八个小时前,医院。 岑知雪离开没过十分钟,季辙远的手机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楚迟栖被拍到了。】 季辙远面色不改,放下手机后,他看向肖鄢:“让人盯着点老院,有动静立刻告诉我。楚迟栖那边也看着,如果有人想伤害她……保护她。” 肖鄢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他点头:“是,陆总。” 说完他就转身往病房外走。 却不想一打开门,穿着优雅的陆母竟然站在门口。 肖鄢立刻侧过身:“夫人。” 陆母越过他走进病房,淡淡吩咐:“你先出去,我和崇远有话要说。” 肖鄢看了眼季辙远,垂眸:“是。”jsg 关上病房门,季辙远看向陆母,叫了声:“妈。” 陆母走到他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腿上:“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过我还是你父亲?” 季辙远伸手三两下将腿上假的石膏拆下来。 没动太久,他一整条右腿都有些发麻,他试着动了动,语气没有起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家的眼皮底下,我也没觉得能瞒过谁。” 陆母的眼神变得稍微凌厉:“你开始有违逆的心思了。” 季辙远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姑娘没死,是好事,但这不代表你们会发生什么。”陆母开门见山,“八年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还是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脱离陆家了?” 提起楚迟栖,季辙远眉心拧起:“妈,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陆母目光轻蔑:“真要对她做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父亲。”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就此跟她彻底断了,然后和知雪结婚——崇远,别让我再为你操心。” 季辙远搁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缄默半晌,声线沙哑:“如果我拒绝呢?” 陆母神情肃穆:“你什么意思?” “我想和她在一起。”季辙远抬起头正视母亲的双眼,“我爱她。”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这个想法。 “八年前的我太年轻,我当时也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经历,但从我离开她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季辙远一字一顿缓慢说着:“我已经按照家里的安排活了三十年,至少这一件事,我想遵从我的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阵寂静。 陆母自然不可能失了礼仪和姿态。 她只说了两个字:“可笑。”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以为没了陆家,你真能走到今天的高位?”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律师,你以为那时你就能和她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少夫妻因为柴米油盐而分道扬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陆家给你的生活让你不用考虑这些。” “你现在跟我说你想遵从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没有陆家,没有支撑你的一切,你现在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别再忤逆我,惹你的父亲不高兴了。”陆母失去耐心,“我们可以容忍你的一次胡闹,但不可能次次纵容你胡来。” 第27章 陆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理。 如果他季辙远只是一个小律师,生活的柴米油盐或许真的会让把他和楚迟栖分开。 但这只是个假设。 事实是他抛弃了楚迟栖,他用一种对她极其残忍的方式离开了她。 他想弥补她,他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季辙远沉默了好一阵。 陆母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语气稍微放缓:“想通了就回家,知雪已经等你够久了,把这门婚事筹备完,妈也好了结一份心思。” 却不想季辙远从病床起身站起来,问:“是不是我离开陆家,就可以和楚迟栖在一起?” 陆母的神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季辙远视若无睹,将身上所有属于陆家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 而后他看向她:“妈,我从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如果我上大学的时候,您和父亲没有以磨练我的名义将我暂时放养,如果我没有遇见迟冰,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陆家提供的舒适圈里,如今的我也许真的就服从家里安排。” “我会听您的话娶一个我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我的人,和她结婚生子,生活在一起,彻底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漠工具人。” “但我遇见了迟冰,我爱上了她,她让我感觉到了陆家从没有过的幸福和温馨。” “我没办法、也不能再做你们那种以利益为上的人。” 季辙远说着,对陆母郑重的,深深的弯下腰:“父亲母亲对我的生养之恩,我不敢忘,但请您原谅我——” “我已经决定去找楚迟栖,和她在一起。” 说完,他不作一丝停留,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陆母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辙远,你疯了吗?” 却也没能换季辙远的停步。 走出病房,肖鄢迎上来:“陆总……” 季辙远抬手止住他:“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陆氏的掌权人,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肖鄢狠狠怔在原地,不明白短短几分钟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下意识看向病房里的陆母,见她脸色冷沉,他便不敢多问一个字。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辙远已经消失在电梯门口。 肖鄢不敢在陆母的注视下追上去,只好偷偷在背后给季辙远发消息。 【陆总,刚才盯着酒店的人发来消息,戚小姐和她的同事离开了酒店去了机场,似乎是要回纽约。】 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这个圈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插不上手。 但近十年跟随季辙远,他对季辙远忠诚无二心。 他没什么能为季辙远做的,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季辙远很快给他回了消息:【谢谢。】 这是季辙远第一次跟肖鄢说谢谢。 从前他给肖鄢发工资,肖鄢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谢的是这些年来上下级的情谊。 肖鄢看的眼眶发热。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为季辙远做事,如果没有机会,说明季辙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也会替季辙远开心。 最后他回复:【陆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祝您得偿所愿。】 第28章 从肖鄢那得知楚迟栖离开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去酒店一趟了。 季辙远离开医院,打了车直接前往机场。 路上他查看了最近一班飞往纽约的航班,时间在半个小时后。 他现在赶过去,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的。 但他也有楚迟栖在纽约的住处的地址,也知道她的律所位置,既然他决定去找她,也不必急在这一会儿了。 只是他不知道楚迟栖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离开。 按理说案子还没结束,她得一直呆在北京处理。 季辙远心存疑问,但暂时也得不到解答了。 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人手去帮他调查。 一路到了机场。 到机场时楚迟栖的那趟航班已经起飞,季辙远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愈发强烈,于是打算买下一班的航班。 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卡全都被冻结了。 自他离开医院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家下手的速度还真是一点都不迟疑。 想来他的父亲母亲已经做好了逼他回去的所有准备。 季辙远对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走去一边给岑知雪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他平时的那群朋友估计也收到了家里的警告,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他的忙。 选来选去最后只剩下岑知雪。 岑知雪很快接起电话,不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