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北楚的时日不长了,考虑到明日是休沐,天色将暮之际,秦章便言辞恳切地邀请了郁迩和姜采薇述今晚可以到望星楼一聚,顺便还叫上了阎遇和宋映。 木窗外月朗风清,轩厢独立而安谧。 秦章端着酒樽站起身,朗声笑道,“今夜本世子请客,大家不醉不归啊!” 千里醉的郁郁醇香漾开,肆意弥漫在雅间里。 众人皆举杯,唯独姜采薇述不动声色摩挲着杯沿,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郁迩与姜采薇述靠得近,见他这么乖,不由得笑道,“可以喝……” 秦章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怔愣片刻,回过味来,侃笑道,“郁先生管得挺紧啊……,想不到昭哥也会惧内啊?” 被调侃的两人尚未回话,反倒是白榆漫不经心瞥向秦章,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饶有兴趣道,“惧内?” “惧内怎么了?”秦章还以为她是不屑,坦然道,“像顾哥这样让着夫人,心疼夫人的才算是真男人呢……” 姜采薇述:“……” 他不过是压不过罢了…… 面色中浮现一抹不自然,姜采薇述默不作声低头抿了一口酒,倏然顿住了ᴊsɢ,双眉微微蹙起,睨着玉杯中的清酒…… 这怎么会是……甜的? 还是蜜桃味的…… 腿上蓦地搭了只手,指节微微上移着,隔着层衣料,摩挲感带来丝丝酥痒,姜采薇述身子一僵,偏头正好对上郁迩含笑的眼眸…… 他忽地想起来,望星楼不是郁迩名下的产业吗,那这蜜桃酒……是他特意吩咐的不成?! 怪不得郁迩今日会这么大方…… 一时气闷,姜采薇述神色不虞,重重将玉杯搁在桌案上,杯中的酒水倾溢出来,轩厢内的千里醉酒香浓厚,覆盖了浅淡的蜜桃味…… 郁迩见状并未多言,面容间带着清浅的笑意,不动声色夹了些菜在他碗里。 “诶……”秦章与白榆说话的间隙,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什么,幽幽笑道,“白榆,你和人家宋映换个位置啊……” 宋映正好坐在秦章和白榆中间,闻言,还以为是秦章想要和白榆挨着,方便谈话,方欲起身换座,只见秦章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笑道。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顾哥不近女色,你在他身边待那么多年,必然被熏染了……” 宋映顺着他不怀好意的视线看过去,赫然正是在白榆身侧专心用食的阎遇,眸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世子胡说什么?!” 白榆却不想顺着秦章的话,眸底带着些揶揄,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阎遇身旁的郁迩和姜采薇述,悠悠笑道,“阎公子,我们换个位置……” “可以吗?” 阎遇微怔,面色木然,却还是礼貌道,“……好。” “对了……”秦章偏头看向身侧不发一言的沈闲,转了话头,正色道,“今日请你们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秦章微微措了一下词,面色也带了些赧然,“当日初见顾嫂,诚然有些唐突了……,一直以来还没有和顾哥赔个不是!” 顾嫂? 姜采薇述眼睫微垂,强压着笑意,郁迩怔愣片刻才会意过来顾嫂是在指自己。 秦章面色肃然,绕到姜采薇述身侧,就近提着姜采薇述面前的酒壶给他们两人都斟满了酒,“顾哥,我敬你一杯!” 姜采薇述一惊,下意识喊出声,“别!” 不过并未来得及,秦章的动作太快,酒已下肚,姜采薇述支着头,无奈揉捏着眉心。 “诶……”秦章面色疑惑,喃喃道,“这酒……怎么是甜的?” 沈闲心中明了,又怕秦章会惹恼姜采薇述,低声道,“秦章……回来!” 白榆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郁迩两人之间流连,似笑非笑道,“没想到顾将军还有喜爱甜食的一面……” 姜采薇述面容微沉,磨着牙,“不用管,小二上错了……” “回头找他们老板算账。” 秦章会意点头,又有些疑虑,“按理来说不会啊,望星楼这样响誉天下的酒楼怎么还会出现如此纰漏……” 沈闲顾忌地看了一眼对面两人的脸色,打断他道,“方才你是否还有些话没说完?” “对。”秦章勾唇一笑,桃花眼流溢着万般风情,他道,“先前唐突郁先生,不止顾哥介怀,言津心里也有些芥蒂……” “所以今日,我就是想趁着大家都在,把话说清楚……,我秦章就是看上沈言津了!” 沈闲此刻颇有些无地自容,当着城主的面说自己对他心存芥蒂,秦章是跟自己有什么仇怨? 果不其然,他抬眸,正巧对上郁迩不辨喜怒,讳莫如深打量他的视线…… 就连一直埋首的阎遇也不动声色地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沈闲:“……” “秦章……”白榆放下银筷,面色舒朗,展颜笑道,“你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吗?” 秦章一时语塞,纠正道,“是娶!沈言津会是我唯一的世子妃。” “是吗?”白榆余光中瞥见郁迩两人,笑得莫名,颇有些意味深长,“可是你的认知从来都不明确……”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沈闲淡然道,“世子,你我立场不同,还望另寻良人……” “北楚这地就是个毒窟窿!”秦章不料他居然还要拒绝,急色道,“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你去西蕃,一样可以胸怀壮志,直步青云!” 沈闲还欲待说什么,倒是一直静默着的郁迩话语间衔着淡淡的笑意,“秦世子所言不虚,又倾心相付,沈侍郎不如多加斟酌,何必如此着急做出答复?” “不错。”姜采薇述听得有趣,舒眉笑道,“沈侍郎倘若真想为国献力,牺牲自己与外族联一场姻,也算是造福国人了……” ~~ 简朴的木屋中,门扉被悄然推开,褚郊提步进来,就见褚承静默着端正坐在矮榻上。 褚承声线稍稍有些涩然,又有些阴冷,“你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