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积雪渗进膝盖,很快叫双脚麻木。 小腹一阵阵坠疼,一股热流忽然从身下涌出,疼的楚乐真满脸冷汗。 她意识到不对,却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昏死过去。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而那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裙摆下,一抹刺目的红正缓缓溢出,染湿了一片积雪,触目惊心。 第7章 昏昏沉沉间,楚乐真好像坠入噩梦。 梦中,一群人凶狠绑住她,拿着烙铁朝她刺来,而不远处,父王正被人鞭打得鲜血淋漓…… “不要!” 楚乐真惶恐惊醒,下一秒,却被人狠狠掐住脖子—— “楚乐真,你这个毒妇,又想害死孩子?” 对上裴衍杀气腾腾的眼,楚乐真彻底清醒,忍着窒息艰难问:“什……什么孩子?” 男人却一把甩开她,厌恶警告:“你腹中的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若是再有差池,你的父王也别想好过!” 楚乐真心头一跳,下意识抚向小腹。 “孩子?我终于……有孕了?” 此刻,小腹平坦,还隐隐作痛,她第一个念头就是—— 父王是不是有救了? 她忍着激动,垂眼将眼底的情绪敛藏。 又学着乖顺,另一只手试探性的拉向裴衍的衣袖:“我听话,我一定乖乖守好这个孩子。” 裴衍神色有所缓和,显然满意她的顺从。 她才小心翼翼提:“等胎稳了,能让我见见父王吗?” 裴衍刚缓和的脸,瞬间冷沉,甩袖讥讽:“收起你的小心思!先伺候好孩子再说!” 话落,他便大步离去。 楚乐真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叫住他。 就算跟他解释她没有小心思,他也不会信。 抚着肚子,她疲惫靠在床头,只能慢慢熬着。 自这天之后,楚乐真便被丫鬟看住,不允许出小院。 转眼,又是两月过去。 楚乐真已经有些显怀,大夫宣称胎象平稳之后,裴衍终于允许她见父王。 从小院到罪人房,一路心焦。 终于,走到里间最破败的一间房,她看到了熟悉的佝偻身影。 时隔三年,父女俩再一次见面,楚乐真的委屈再也兜不住。 她快步走到楚鼎身前,拉着人上下看了好几遍,却还不放心问:“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们还打你吗?” “我的身子你不用担心,倒是你……” 楚鼎颤抖抚着自家女儿脸上渗人的伤疤,老泪纵横:“阿真,苦了你了。” “三年前,康王府身陷谋逆罪名,我原以为那封恩断义绝书能助你撇清关系,没想到……” “都怪父王不好,没保护好你。” 楚乐真摇头,抱着人哽咽不已:“不怪您!是女儿不孝,都怪我招惹了恶狼,这才害了你……” 她在岭南等着父王来,却不知道他早在三年前亦深陷囹圄。 这时,门口忽然一句嘲讽打破温情—— “哟,好一场父女苦情大戏啊。” 花心语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高调走进来,看着被楚鼎下意识将楚乐真护在身后,顿时沉了脸。 但很快,她就勾唇,故意说:“楚鼎,每日被鞭子抽打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好歹也是我的亲爹,我也不忍心见你受苦。” “我马上就要和锦衣卫统领裴衍成亲了,只要你现在和楚乐真断绝关系,我立刻派人接你出这下贱肮脏的地方,供你安享晚年,如何?” 话落,楚鼎却抄起桌上的陶碗砸过去—— “娼妓之子,也配和我的乐真相提并论!” 楚鼎指着花心语,气的脸色胀红:“你和你娘一样下贱!都是狗仗人势趋炎附势的东西!” “若非你娘趁我酒醉给我下药爬床,你以为我会碰她?” 楚乐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辛密,她看向花心语,见她一脸怨毒,心头猛地一跳。 “父王——” 可她刚一扶着父王,却听花心语忽说:“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娘,你以为你宝贝的楚乐真有多好?” 楚乐真慌张阻止:“花心语,你住口!” 花心语却拔高声音,恨不得全天下听见—— “楚乐真为了能活下去,自愿做了军妓,现在肚子里还怀了野种呢,你说我下贱,那你的宝贝阿真岂不是更下贱?” “你!你闭嘴——!” 楚鼎捂着心口,忽得喷出一口鲜血! 楚乐真心中大骇,正要扶人,却被花心语一把推开。 肚子狠狠撞在桌角,小腹顿时痉挛,痛的楚乐真浑身发颤。 可她顾不得这些,咬着牙爬起来,踉跄奔向倒地的楚鼎,抱起人:“父王,您怎么样了?” “父王?” 可地上的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第8章 “来人!快来人啊!” 楚乐真绝望喊着,抱着人哭的无法自持。 “父王,父王你醒醒,您被吓我……” “啧,装什么死?” 花心语烦躁的瞪着两人,下一句话还没脱口,余光瞥见楚乐真的裙摆上染上了大片殷红。 还不等她高兴完,身后忽然传来裴衍冷酷的一句:“又闹什么!” 闻声,楚乐真宛如见到救星:“裴衍,你快——” 话没说完,却被花心语快速打断:“阿衍,楚乐真还端着郡主的架子,嫌弃你之前是奴,不愿给你生孩子!” 她指着楚乐真的血染裙摆,故作叹息:“我刚刚听见她和康王商量,要把孩子流掉,我还想进来阻止,却晚了一步。” 裴衍的气压肉眼可见的骇人。 楚乐真现在哪头都顾不上,无止尽的疼痛要将她淹没。 她含泪冲男人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是花心语推我……” 裴衍却全然不在乎她的辩解,薄唇轻启:“来人,把楚鼎扔去乱葬岗喂狼!” “不!你不能这么做!” 楚乐真挣扎着,死死抱着父亲:“不能带走他!我父王还有救!他是无辜的!” “裴衍!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都乖乖听你的,求求你让我父王活下来……”1 “他活?凭什么?” 裴衍冷笑着一把扯开楚乐真的手,一手刀劈向她的后颈,字字森寒:“楚乐真,这都是你自找的!” “不……” 昏死之前,她眼睁睁看着父王被拖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楚乐真再醒来时,天色已晚。 昏暗的烛光下,裴衍居然坐在她的床边。 他的眸子比月还凉,冷冰冰的还夹杂着许多楚乐真看不懂的情绪。 可楚乐真都不在乎了。 心如死灰的看着曾经最爱的那张侧颜,楚乐真自嘲的勾起了嘴角:“你好像特别特别的恨我。” “既然这么恨我,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和父王一起给你家人陪葬,不是更好吗?” 裴衍被她眸底的冷漠刺的频频皱眉,眼中神情晦涩,可他就是不想她顺畅,哪怕,她失去了所有。 卷起她的一缕青丝把在手中,他扯开了一个嗜血的冷笑:“死,太便宜你了。” “你不是看不上我么,那我就偏要你生下肚子里有我这种奴仆血脉的孩子。” “你休想!” 楚乐真恨红了眼,忍着腹部的剧痛爬起身,她还才走出去两步就被裴衍扯住压回了床上。 “楚乐真,那我们就再赌一赌,你在我手里,死不死得了。” 话落,他冷脸站起来,叫来了数位丫鬟嬷嬷:“把人看好,要是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部陪葬!” 有了这句话,谁敢不从。 从这之后,楚乐真的院子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所有危及性命的东西都被收走,连发簪都没给她留,她不吃东西,会有人灌,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裴衍果真说到做到,他要她活,她便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 日子从不等人。 楚乐真看着肚子一日日胀大,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漠视,再到感受胎动…… 孩子一天比一天调皮,他在她肚子里翻身,打拳,她猜,他应该是个男孩。 想到这是有她一半血脉的孩子,荒芜的心渐渐柔软。 转眼,冬去春来。 楚乐真已经怀孕八月。 这天阳光明媚,楚乐真坐在窗台,正给孩子绣着肚兜,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忽然扎到了手指,殷红的血珠冒出来,莫名的不安忽然升腾。 下一秒,裴衍忽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语气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给她灌药,流掉孩子!” 第9章 “轰”的一下,楚乐真如被五雷轰顶。 “裴衍,你疯了吗?” 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慌乱后退:“是你要将孩子留下来的,他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为什么要打掉?” 可没有人理会她,婆子端着药步步逼近。 八个月的身子已经很笨重,楚乐真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裴衍却一直冷眼看着。 此时此刻,楚安wαƞwαƞ真好像回到三年前的大牢。 她怕到发抖,哭着求情:“裴衍,求求你了,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就算你恨我,可他也是你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 “他已经是个生命,会笑,会闹,只要生下来,他马上就能出来和你见面了,求求你饶了他吧!” 裴衍眼底浮过一丝动容,只一瞬,却又恢复冷酷:“心语中了毒,需要这孩子的脐带血续命,这孩子必须马上流出来!” 楚乐真求也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