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璇抚上他的手,莞尔宽慰道:“陛下,臣妾无碍。” 可他紧锁的眉头仍未松弛,担忧道:“伤口要上了药,才好得快。” 话落,他俯身轻轻冲她伤处吹气。 热气撩人,霍卿卿轻捶越文廷的胸口,故作娇嗔道:“陛下前夜留在臣妾身上的伤,还没褪,让旁人瞧见了臣妾的脸往哪搁……” 他哑然失笑,轻咳:“是朕疏忽了。” 半晌:“不过,卿卿为何在长宁殿?” 霍璇也想知道,三更半夜不回自己寝宫,却在这。 霍卿卿脸色稍变,她起身之际,一个瓷瓶从霍卿卿袖中掉落。 她慌乱的动作被霍璇和越文廷看在眼里,霍卿卿手忙脚乱,瓷瓶反倒掉在了地上。 越文廷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瓷瓶。 这是为霍卿卿滋补元气的补药,当年她为他以身试药炼丹,伤了身体根基,多年来服用一直不曾间断。 他的动作比霍卿卿要快,他拔掉瓶塞,看到瓷瓶里的药丸满满当当。 越文廷抬眸问:“卿卿,神医为你准备的药你为何不吃?” 霍卿卿咬着嘴唇,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臣妾……” 霍璇分明在越文廷的眼中看到了疑虑。 她自嘲,人们都说自古无情多是帝王家,看来说的是一点没错。 越文廷收回那瓶药,语沉道:“是不是这补药已经失效,朕去叫神医给你把把脉,当年你为朕痊愈以身试药,朕与你有亏。” 什么?! 霍璇闻言如雷轰顶,耳边只有嗡嗡的声响。 霍卿卿明明告诉过自己,已将所有真相告知越文廷。 这些年她只当是越文廷不信自己,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时间渐渐流逝,霍璇能清晰看见霍卿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神医已然走进殿中。 当得知事情原委后,年迈的神医跪在凤榻前,瞥了眼霍卿卿,沧桑道。 “陛下可是弄错了?当年试药救主之人不是夫人,是皇后。” 第5章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霍璇将视线移到越文廷的脸上。 她不由猜想,他是否会生气,霍卿卿蒙骗了他? 半晌,却是越文廷亲手拭去霍卿卿脸上的泪水。 他轻言轻语,甚至松了眉宇:“幸亏当年试药的人不是卿卿,未伤你的身,朕甚是欣慰。” 却又听越文廷吩咐:“神医,给夫人开些调补身子的药。朕龙脉单薄,卿卿可要努力才是。” 霍卿卿化忐忑于娇羞,低下头应了声。 神医哑然,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欲言又止低头离去。 霍璇知道神医心中所想,当年她为了求得龙嗣,日日忍受一百零八根银针刺入穴道。 只为快些促使当年试药时,残留体内的毒素排出。 可叹她霍璇,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她多想要问他一问:“越文廷,我这一生竟都是错付吗?” 可如今她终是亡魂,连话都说不了一句。 这两日越文廷一直陪在霍卿卿左右,亲自为她换药缠纱。 每每他为她上药皱眉时,霍璇便想到那年,她为他挡太子暗杀那一剑时,他好似也曾如此皱眉。 剑毒沁入脾肺,她高热不退缠绵病榻,他说:“王妃骁勇,全京城都知晓本王无用,真是幸有尔焉!” 霍璇抚了抚胸口凸起的疤痕,似还隐隐有些作痛。 这日,下了早朝,越文廷照例去长乐殿探望霍卿卿。 越文廷路过莲花池时,却见霍卿卿同谢太尉的妻子坐在亭中。 霍卿卿的手中拿着一枚同心玉佩,举至眼前,凝神细看。 谢夫人眼前一亮,问:“这可是皇后在灵隐寺求来的同心玉佩,陛下赏赐给夫人您了?” 霍璇定睛一看,果然是。 那是在越文廷病重快要不行时,她苦行徒步百里至东杭,与菩萨发愿求来的。 她发愿,求用自己余生福报换越文廷一生平安顺遂,不求他倾心,只求她能生死相依伴其左右。 后来他果然‘起死回生’,日益康健,而她也…… 菩萨,还是灵验的,霍璇想。 霍卿卿得意地扬着眉,拿着玉佩一甩一甩地:“区区一个玉佩,还需赏赐?” 谢夫人欣然笑出声:“皇贵妃说的是,这玉佩,陛下恐怕都嫌碍眼,毕竟是皇后求来的。” 她语气尾调上扬,捂嘴笑得刻意。 看呐,就连宫外的人都知道,她这个皇后不过空有名分。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霍璇见霍卿卿眸中寒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不要!”霍璇吼得声嘶力竭,但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听“啪”的一声,同心玉碎了一地。 霍卿卿故作可惜:“哎呀,不小心掉了。” 霍璇恨不能上前把碎玉捡起来,然后把它重新拼好…… 但是怎么也过不去,越文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沉如水冷冷看着。 霍璇只能落寞盯着那一地的碎片。 霍卿卿又伸脚碾了碾,不解气似的。 谢夫人笑归笑,还是有些害怕,提醒道:“贵妃娘娘,这玉佩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物件,娘娘就这么摔了不怕陛下怪罪?” 霍卿卿耸耸肩,无所谓道:“本宫过几日去灵隐寺求一个新的送给陛下,这旧的就不必留了。” 说到这,谢夫人一脸愁容:“这旧物尚可摧,旧人却忘不掉啊。” 霍卿卿蹙眉,对视半晌后,才试探性地追问:“怎么,你是说,谢太尉和皇后?” 越文廷的脸色一沉,就听见谢夫人竟认了下来:“可不是,皇后和我夫君可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小时候形影不离。” “这些天他还一直往将军府跑,我就偷摸着跟了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将军府内,挂起了白绫!” 第6章 霍卿卿脸色骤变,怒斥:“胡说,将军府内若是挂起白绫,本宫怎会不知!” 气氛冷了一瞬,谢夫人歉笑:“娘娘说的也是,兴许是我看错了。” 一时间,这两人竟谁也没再出声。 霍璇看向越文廷,他深邃的眼暗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跟着他从假石后离开,又跟着他回到御书房。 看着他拿起其中一本奏折,霍璇望去,是钦天监上奏有关星象的事。 霍璇这才明白,越文廷听到白绫后,竟联想到了钦天监当时那句“天降异像”。 他只是担心他的江山社稷。 眼睛一酸,怅意浮上眼眸,悲伤汹涌,绞痛阵阵。 霍璇想,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一个时辰后,越文廷换上一身便服,只带了随身太监便上马车出了宫。 霍璇也跟着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