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往从不信牛鬼蛇神一说,更不会听信算命人的三言两语。 但自重生后,她才只这世上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你到底是何人?”沈曼吟看着顾羽,言语间满是惊讶。 顾羽抖了抖手中的幡:“只是云游的算命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曾发过何誓?又可记得愧对于谁?” 沈曼吟眸色怔怔。 她曾在皇上临终前发誓,要守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临死前,她愧对开创魏国的列祖列宗,还有因她惨死的养父。 甚至她也恨,恨傅逸骁负了她! 第二十章 焚信 见沈曼吟恍惚的模样,顾羽竟转身走了:“有缘再会。” 他来去匆匆,沈曼吟再想问其他也没机会。 她凝重着脸,握紧了拳。 既然他说‘有缘再会’,必定是会再见面的。 沈曼吟回身望向偌大的提邢司府,印着橙黄色的夕霞的双眸满是悲怆。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君,将是夺了魏国苏山的仇人。 天边的红意渐渐蔓进她湿润的眼角,沈曼吟低下头,喉间越发苦涩。 进了府,沈曼吟才坐下,还未缓过神,长福便来回话。 “夫人。”他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沈曼吟回了神,叹了口气问:“你娘和家姐可都安顿好了?” “托夫人的福,都安顿好了。”长福磕了个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沈曼吟理了理袖口,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你身手不差,可是学过武?” “小的入府前儿曾在武馆打杂,学过些皮毛。” 闻言,沈曼吟眸光微闪,有些皮毛也够了。 她朝长福招了招手,长福眼中带了丝疑惑,却也没有迟疑。 他站起来就弓着身站到沈曼吟身旁。 沈曼吟在他头侧耳语了几句,长福诧异了一阵,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复而跪地又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办妥。” 沈曼吟见他神色从容,也没有多嘴问其他的,满意地点点殪崋头。 而这日,直至用了晚膳,傅逸骁都还没回来。 听着外头打更人的铜锣声,沈曼吟漠然熄灭房中最后一根蜡烛,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缩着。 才初冬,她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后,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让浅眠的沈曼吟立刻睁开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黑暗中,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借着外头廊上微弱的烛火,沈曼吟见傅逸骁一下就被踏凳绊倒,扑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萧颜……” 一声低缓让沈曼吟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 她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过一肘之距的傅逸骁,放开屏住的呼吸,却仍旧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 淌过冰冷的脸颊的热泪落在绸面洒花被上,湿了一片。 沈曼吟收回手,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松开。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将傅逸骁扶上床,脱下鞋盖上被褥。 整个房中都带着酒意,熏得沈曼吟眼圈泛红。 她披了见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傅逸骁望着给自己更衣的沈曼吟,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来,不想却在诗社多喝了几倍。 “婉婉……” “明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给爹祝寿。” 沈曼吟打断他,语气神情与平日无异。 傅逸骁一怔:“好。” 听了他的回答,沈曼吟才放下手,径直去整理梳妆镜和床铺。 “这些事留给下人即可。” 闻言,沈曼吟却道:“从前无下人时便是我亲自做的。” 傅逸骁眼神微沉,心中生了丝不满。 听见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沈曼吟才慢慢直起身,将柜中一木匣取了出来。 看着傅逸骁写给她的一封封家书,她终是忍不住流了泪。 “来人。” 一声低唤,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烧红的炭来。” 第二十一章 赐婚 被烧得火红的炭热意直扑沈曼吟的脸。 她将书信一页页执在手中,满眼留恋地看完后再决绝地扔进炭火中。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烬随着焰火不断四散飞着,如雪般落在沈曼吟的发肩之上。 她望着因为烧着纸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看来父亲说的也不尽然全对。 哪怕记再多的好,也抵不过一次的坏。 她与傅逸骁的红线早已断了。 约莫巳时,沈曼吟在书房中写着字,长福跑来回话。 “夫人,大人从刑部出来后去了柳音诗社。”长福道。 沈曼吟头也没抬地问:“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大人进去后半个时辰,太常寺卿杨大人和内阁学士李大人也一同进去了。” 闻言,沈曼吟的笔尖一顿,墨散成了一团。 那日乾武殿前,她确实看到了这杨铭和李成耀,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尚书等高官。 但仔细回想,傅逸骁身后竟无甚武官。 沈曼吟叫长福起身,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兵权还在老将军岳林手上,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皇上才极其信任。 只是半年后他卸任,兵权从皇上那儿又落在了傅逸骁手中。 从前她不问政事,但岳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傅逸骁的野心。 若他不卸任,至少傅逸骁还不足以逼宫。 沈曼吟起身走到长福面前,道:“吩咐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我后日拜访岳将军。” 长福躬身道:“是。”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了,沈曼吟转身将纸抽去,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烧去。 趁着还未到午时,沈曼吟进了宫。 养心殿。 皇上正在批奏折,见沈曼吟来了,凝重的脸霎时眉开眼笑:“乖孙来了,快坐。” 沈曼吟行礼,唤了声“皇爷爷”便坐了下来。 太监奉上茶,她饮了一口,余光扫了眼奏折,故作随意问道:“皇爷爷生气了?” 闻言,皇上眼底犹带愠色:“大理寺卿汪捷道刑部尚书徇私舞弊,利用职务之便擅自赦免了数名死囚,甚是罔顾法纪。” 沈曼吟眼眸一暗,将杯子放回桌上:“孙女儿身份不宜听政……” “婉婉。”皇上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身边后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道,“皇爷爷这一脉就你一人,朕早晚是要老的,届时你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