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荀垂眸,微微不甘的收回匕首。 使臣笑道:“希望盛国好好考虑。” 白浅挑眉,看向谢黎墨。 只见他眼底依旧泛着冷意,道:“使臣留下,其余人出去。” 将帅们面面相觑,虽不解这是何意,但还是纷纷退了出去。 使臣脸色淡然:“将军这是何意?” 谢黎墨未有回答,白浅心下了然。 她淡笑着说道:“大王子想必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使臣一怔,将面罩取下,一头金发赫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碧蓝的眸子不想珈蓝烨般清澈隐隐带着邪恶,而是如鹰般凌厉的、狂野的眼神。 方才他一进门,脚步稳健,却不见尘埃,白浅便知他轻功了得。 面对匕首仍能淡然处之,身形气势皆不似常人。 白浅一猜便知他是珈蓝徳木,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她问:“我实属想不明白,为何你们兄弟二人非要一个我不可?” 珈蓝徳木侵略的眼眸不加掩饰的紧紧盯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从小珈蓝烨所要的,我都要有。” “手足相残,为何要牵扯于我。”白浅冷声道:“况他已死,你为何还要我?” 珈蓝徳木笑道:“我本不想让他死,谁知他竟然差点救了谢黎墨。谢黎墨不死,我军难安啊。” 谢黎墨眉间微皱,只觉浑身如蛇蚁四窜,难受至极。 珈蓝徳木叹了一口气:“但他终归是我布拉加的人,即便是死也要为布拉加而死,我以他的死为契机,如此他也算死得其所。” “至于你。”珈蓝徳木残忍地笑着:“我弟弟既喜欢你,我便送你去见他。” 白浅皱眉:“你想杀我?” “不不不,至少现在不想。”珈蓝徳木笑地十分傲然:“我为何以身犯险,与你闲扯,是为了杀一个你吗?” 铃铛随着他的笑叮铃作响,铃铛,他的目标是谢黎墨! 白浅心头大震,突然间一道白光闪过,直取珈蓝徳木面门。 他骤然转头,利剑只划过他的耳坠,将铃铛钉在了帐上。 他脸色阴沉下来。 这一举动仅仅发生在一吸之间,白浅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谢黎墨掷出剑后捂住胸口,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抓住他。” 他轻吸了一口气,手上青筋乍起,看起来疼痛至极。 莫荀身形立即动了起来,珈蓝徳木却更快。 只见两道身影闪现,账内便只剩下了谢黎墨与白浅二人。 白浅走到谢黎墨身边,只见他面色苍白,冷汗如雨,心中顿时如针扎般刺痛。 她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细细的为他检查,脸色越来越沉。 谢黎墨问:“如何?” 白浅闭了闭眼:“噬心蛊被铃声催动,不出七日必然……” 入主心脉。 她哽了一瞬,说不下去了。 谢黎墨垂眸,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见幻影重重,有无数个白浅在眼前晃荡,嘴中不断喊着莫荀,他心中酸涩,有些神志不清地说, “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白浅蓦地抬头,对上他涣散的眸子。 他说:“别喊莫荀了,我难受……” 第38章 军帐内, 谢黎墨坦胸躺在床上。 一条细小的红线从手臂处一直连接至心脉, 白浅皱眉看着那条红线,心下晦涩难当, 一抬头便看见了谢黎墨沉静的眼眸, 她心下一喜:“醒了?” 谢黎墨微微皱眉:“我晕了多久?” 白浅道:“不过两个时辰。” 谢黎墨点头,军事告急他晕都晕的不安稳, 他问:“珈蓝徳木抓到了吗?” 白浅摇头, 珈蓝徳木敢只身来敌营,必然有把握逃脱,莫荀当时追了出去,不过一里,他的气息便消失无踪了。 她问道:“你现下感觉如何?” 谢黎墨胸口仍有痛感,但能忍受,便摇头道:“我已无碍,你去休息吧。” 白浅却未动,她微微吐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轻声喊道:“谢黎墨。” 谢黎墨一愣:“什么?” “谢黎墨。”白浅眼底汇了八方星辰,亮的要命:“还难受吗?” 她没有喊莫荀,一直喊的谢黎墨。 谢黎墨没有回答,似乎早就忘记了晕倒前自己所说的话。 白浅心中顿时害臊起来,红着脸说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落荒而逃,她走得急,全然没看见谢黎墨赤红的耳尖。 军账外, 白浅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双手之间。 莫荀从黑暗中走出,道:“地势已然查清,正如殿下所言。” 白浅将手放下,方才滚烫的脸已然冷静下来:“明白了。” 她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莫荀,问道:“你有话要说?” 莫荀手上沾了些黄沙,他轻轻捻开,似乎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同抹开。 闷声道:“殿下那日对珈蓝烨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白浅微微一愣,漠然想到那日珈蓝烨问她选谁,她当时又羞又恼, 随口胡诌了一段,被谢黎墨听去了,也被莫荀听去了。 后面事情发生的突然,她竟将此事忘了。 想到此处不免又有些想笑,不曾想随口一说竟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白浅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日所言,是我气言。” 她看着莫荀的眼眸,那眸中沉静,与谢黎墨很像,但却少了一份折戬沉沙的戾气。 此时那双眼睛略带雾气地看向她,白浅怜爱地说道:“我始终将你看做弟弟。”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爱与不爱,选择与否,都在其中。 莫荀默然,漆黑的瞳孔映不出半分色彩,片刻后沉声说道:“我明白了。” 是夜,树影婆娑, 沙漠的夜格外寒冷,风簌簌吹刮着军帐, 冷硬的为军帐之中再添了一丝肃杀之息。 谢黎墨挑灯看着地形图,敌军来势汹汹,蛊虫跗骨,皆让他夜不能寐。 白浅见他账内灯火通明,不由走进问道:“将军怎的还不休息?” 谢黎墨眼眸微转,耳尖略红,冷声道:“无事。” “在为战报担忧?” 白浅坐于他身边,烛火散在她小巧玲珑的五官上更显精致。 谢黎墨愣了一瞬,倒也没有遮掩的点头:“沙丘以难抵挡,强攻不过,地势散乱,长留只怕难守。” 白浅道:“你那日在皇宫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可清晰记得谢黎墨当日说的是此战必胜啊。 谢黎墨眼眸幽深,冷寂的如同夜色:“自然需要奇招。” 他沾了写墨水将长留后方的郡守圈了起来, 白浅了然,含笑看着他, “我本欲与将军商讨,不曾想将军竟与我想一块去了。” 谢黎墨略带赞许的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白浅将长留的旗帜轻轻从沙盘上拔了下来, “弃城。” 第39章 第二日账内, “弃城?!” 左护军冷声道:“长留险要之地,如何能弃守?” 座下亦是议论纷纷, “这是以退为进之法。” 白浅说着,将手中图纸摆于桌上,上面圈圈点点的都是军事地形。 她指着长留后方的峡谷道:“长留后有一方峡谷,长约十里,若布拉加持续追击,则可将其引与谷内,昨日莫护军去查过峡谷地形,上有大石遮掩,正可埋伏。” 左护军道:“不可,珈蓝徳木向来狡诈,如何会中计?” 白浅摇头:“珈蓝徳木心思细腻必然不会轻举妄动,但若是他急于攻打盛国呢?” 谢黎墨蛊毒按正常速度,不出一月必然如心脏,昨日他既然会以身犯险,想必是急于攻陷。 左护军不忿道:“我敬你是长公主,方能让你在军帐之内,但此等大事,还望公主不要插手。” 白浅笑容淡了淡,只听座前的谢黎墨说道:“长公主之意,亦是本将军之意。” 顿时心头一暖。 左护军还想再说,却被谢黎墨冷然打断:“此事不必再议。” 他说道:“明日放城,左护军诱敌,我于谷外接应,埋伏之事全权交于莫护军。” 白浅跟着谢黎墨一同穿过峡谷,队伍浩浩荡荡,她回望峡谷之上,在阳光折射下,完全看不见军队的影子。 不免问道:“莫荀首次上战场便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你不担心?” 谢黎墨握住缰绳的手顿了顿,答道:“他既能统御锦衣卫,为何要担心?” 白浅挑眉问他:“若是出了些问题?” “不会的。”谢黎墨看着眼前的高山,自信到有些傲然:“有谢家军在,便不会有问题。” 那是他留给莫荀的底牌,战场上也好,回到昌都也好,他有失误的底气。 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为何还是不能洒脱离去? 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白浅,心中泛着隐隐的痛意与难以捉摸的留念。 约莫半个时辰后,峡谷内突现轰鸣之声,是及其迅速的追击声。 白浅心念一动。 待到左护军人员全员穿过峡谷的瞬间,峡谷上方巨石便被人推落,混合着无数的箭雨从天而降,金戈铁马的踢踏瞬间化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