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质问,全然不提顾钟乐的伤。 顾钟乐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对陆伯禹足够失望,也每到了这种时候。 她才知道,只要她还在爱陆伯禹,她的失望就不会结束。 顾钟乐咽了咽喉咙:“就是字面意思。” 陆伯禹眸色闪了闪,眼里满是受伤:“那我们那么多年,我为你付出……” “陆伯禹,你是付出了,可我也付出了。” 顾钟乐打断他,一字一句说出以前那些失望的瞬间:“你误会我推顾俏儿下楼,和她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甚至火灾来的时候,你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上一次进纠察队,我等了你三天。” 顾钟乐的眼里闪过泪光,她阖上眸:“可江华茂才只叫我等了一夜。” “陆伯禹,你扪心自问,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难道是被我毁掉的吗?” 第35章 病房里一片死寂。 顾钟乐的质问让陆伯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连带着唇上都没了颜色。 北区演习的地方,距离西区有上百公里。 陆伯禹收到顾钟乐被纠察带走的消息时,已经不眠不休作战了两天。 几乎是咬牙撑到演习结束。 他甚至都没来及参加表彰大会,就急急忙忙,带着亲随连夜往肃州西军区赶。 可没先到,就算是这样,陆伯禹也晚来了一步。 他喉结滚了滚,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那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是他做下的选择。 怎么解释呢? 陆伯禹声音低哑,手指紧握着:“我觉得顾阿姨是你的家人,顾俏儿是你的妹妹,我只是不想让你的家庭关系那么恶劣而已……” 这站不住脚的借口简直让顾钟乐觉得可笑。 她眼里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又没入枕芯。 “那你和顾俏儿亲吻是什么意思?和她拥抱又是什么意思?把她当妹妹还是当情妹妹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和你,和顾家又任何牵扯!” 她的语气决绝,没给陆伯禹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眼眶居然也泛起了红色。 “乐乐……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陆伯禹并拢手指,指着天花板:“我发誓,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 顾钟乐狠下心打断他。 这样的誓言,她已经听了两辈子,已经听的足够多了。 结婚时,陆伯禹说:“顾钟乐同志,我喜欢你很久了,想和你一起守护家园,你愿意跟我组建家庭吗?我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你,会保护你直到死去,永远不叫你受委屈。” 忠于祖国忠于你,结果却迷上了顾俏儿。 北城文工团发生火宅时,陆伯禹因为救了先顾俏儿,所以满怀愧疚的照顾了她半个月。 当时他说:“别这样,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后来,陆伯禹又和顾母一起,硬生生夺走了她的文工团领舞的职位,送给顾俏儿。 陆伯禹的誓言和爱意,就像是那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一般。 只能看看,却永远触不可及。 这次,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再心软妥协。 “陆伯禹,我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如果你还要继续这样纠缠,让我感到困扰,就算你是陆爷爷的孙子,我也会向上级举报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伯禹的整颗心都像是被掏空了。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怎么走出的病房。 离开医院的那刻,陆伯禹恍然回想起上次顾钟乐受伤的时候。 那时,顾钟乐的身边还没有别人。 只要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照顾她。 就不怕她冷着一颗心,因为她迟早会原谅他。 可现在,顾钟乐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而且那人比他做的更好,爱的更加专一。 他该怎么,才能找回顾钟乐呢? 第36章 陆伯禹找不到答案。 只有一种好像命运从顾钟乐抱着炸药包跳河开始,就已经被悄然扭转。 他迷迷糊糊回到车上后,精神终于耗到了极限。 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病房内。 顾钟乐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没入发根枕芯。 她爱了陆伯禹整整两辈子,从小到大,情谊早就深入骨髓。 就算是失望到了极致,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满脑子都是陆伯禹红着眼出去的摸样。 其实从看见他的第一秒,看见他一贯整洁的头发凌乱,一双眼里满是血丝,下巴上都长了青色的陆茬,军绿色的上衣都起了褶皱开始。 顾钟乐就已经知道,他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时机已经不对了。 如果陆伯禹早一点这样对她,早一点坚定的在她和顾俏儿之间选择她。 他们之间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感情已经走到了终点,陆伯禹才开始后悔弥补,和亡羊补牢又有什么区别? 沉思间,一个温暖得汗巾轻柔的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顾钟乐睁开眼,才发现是去而复返的江华茂。 江华茂很快就红了耳尖,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我……” “我就是想劝劝你别哭了,医生同志说你的眼睛被灯照了太久,不合适再继续劳累,不然的话会影响视力。” 顾钟乐心口微暖,含着泪点了点头。 江华茂笑了笑,将汗巾叠好收进胸前的口袋中:“你和陆参谋长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如果他不合适你的话,早点分开也是好事。” 他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领导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没了他,说不定你会活的更好。” 顾钟乐看着江华茂。 他的眼睛清澈,看着人时总给人一种很专注的感觉。 说起话做起事来也善良得体,从来不会让对方难堪。 是个很好的人。 顾钟乐哑着声音问:“江同志,加上这次,你已经帮了我三次忙了,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江华茂一愣,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顾钟乐有些疑惑:“怎么了?” 江华茂战术性的拿起一旁的搪瓷缸杯子,猛灌了一口凉水。 “那个……我听马春竹同志说,你的外文很好,能看懂泰戈尔的《飞鸟集》,你能不能教教我?” 他动作飞快,说的也飞快。 丝毫没注意到那个搪瓷缸杯子是之前马春竹用来给顾钟乐喂水喝的杯子。 顾钟乐看着绿色的杯沿,心跳忽然一下快过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