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做无意的提起另一件事:“臣女出生时,曾有高人算出臣女十七岁生辰那日会有一死劫。” “如今离臣女生辰不过十日,陛下觉得,臣女能逃过那一劫吗?” 第9章 说这些的时候,陈如娇眼里带着笑意,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 祝楠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段淮云会说要十日后再议。 因为十天后,她就会死! 到那时,世人知不知道她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呼一吸,仿佛都成了凌迟。 陈如娇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离开了。 祝楠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浑身冰凉彻骨。 她失魂般走着,等回过神,已经置身在京城繁闹的街道上。 阳光落在身上,祝楠安却感觉不到一点儿温暖。 “砰!” 祝楠安被撞了下,看过去,就见一群小孩笑闹着从她身边往远处跑去。 无忧无虑。 那是祝楠安从来没有过的。 她怔怔看着那些笑容灿烂的孩童,脑海中忽然想起苻璟的预言。 等战乱祸及到这里,如今她面前的繁华盛世,将不复存在。 这些孩子也将如从前的自己一样,要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 想到这里,祝楠安攥紧了手,眸光坚定起来。 她可以为了这天下而死,而不是为了给陈如娇挡灾! 她要御驾亲征! 有了决定,祝楠安便回了宫,一连下发了三道圣旨—— 【三日后,朕将率领大军,御驾亲征南疆。】 【朕离京之后,永嘉国一切国事均由摄政王段淮云全权处理。】 【若朕有不测,永嘉国国君之位,传予摄政王段淮云。】 顿时,朝野上下,动荡难安。 入夜,承乾殿。 祝楠安屏退了殿内的所有宫人,她知道,段淮云会来。7 果然,戌时刚刚过半,段淮云便沉着脸走了进来。 明暗的烛火中,他面色冰冷含怒:“祝楠安,谁准你颁布这样的圣旨?你要干什么?!” 祝楠安平静回答:“我想做的事,圣旨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段淮云幽邃的眸子覆上寒霜:“我不准!” “为什么?” 祝楠安的反问让段淮云怔了下。 是啊,为什么?祝楠安的每一道圣旨对于他来说,都有利无害。 甚至若祝楠安战死南疆,他便能顺利登上王位! 可…… 段淮云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烦躁,他敛了敛情绪:“你当真想清楚了?” 祝楠安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朕继位三年,一直都是任你摆布,如今朕要做一回真正意义上的君主。” 看着祝楠安坚定的眼神,段淮云掩在宽大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希望你不要后悔。” 随后,他拂袖离去。 凝望着段淮云的背影,祝楠安眼里闪过抹挣扎,却还是将人叫住了。 “段淮云,朕前些日子去了太医署。” “也明白了,你给朕的那些药到底是何用处。” 段淮云脚步一顿,回头看来。 片刻后淡漠道:“不过是用于调养身体的药罢了。” 留下这句话,他大步走出了大殿。 祝楠安也没有再开口,深深凝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承乾殿的大门开了有关,风刮的烛火一瞬恍惚。 死寂中,她静静坐着,心底一片悲凉。 到了这一刻,段淮云却还在骗她。 滚烫的泪氤氲在眼眶,祝楠安缓缓垂眸,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被段淮云烧毁一半的丝帕。 她手指摩挲着烧焦的一角很久。 最后,将手帕放在了跳跃的烛火上! 火舌舔舐着丝质布料,很快燃烧了起来。 火光中,那手帕上的‘云’字渐渐被火苗燎黑,慢慢化为灰烬…… 此时,殿外。 去而复返的段淮云正好看到这一幕,呼吸猛然凝滞。 黑夜中,两个人,一个殿内,一个殿外,默默无声。 转眼,三日后,大军开拔在即。 战鼓雷鸣。 祝楠安身着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肩上的锦缎披风飘逸于风。 她身后,是永嘉国数万将士。 随着阵阵马蹄声响起,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文武朝臣皆立在两侧,跪地恭送:“陛下此去,战之必胜,静侯凯旋!” 这声音浩浩荡荡,传了好远,好久。 祝楠安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从未离开过的皇城。 却正好对上段淮云幽深的目光。 祝楠安攥着缰绳的手倏地收紧,随后收回了目光,驾马离去,再未回头。 城墙之上,段淮云凝视着祝楠安越来越小的身影,眸色越发深沉复杂。 这时,陈如娇来了。 她顺着段淮云的视线,认出了祝楠安。 陈如娇心里冒出些恐慌:“陛下昨日下旨要我们重新大婚,日期便定在三日后如何?” 段淮云却拒绝了:“再等等。” 陈如娇手猛地攒紧:“等什么?” 段淮云也不知道,只是望着远去的兵马,神色不明。 第10章 半月后,南疆。 猎猎寒风吹过空中残破的红色战旗。 祝楠安站在刚刚结束战争的土地上,才消散不久的哀嚎似乎又在风中绽开。 黑土之上尸横遍野,浓重的血腥味压得她几乎窒息。 祝楠安离京时完好干净的盔甲,此时遍布刀痕。 她腿上,手臂上,脸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血痕! 可比起这些,祝楠安更忧心随她死守城池的永嘉国将士! 她看着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满眼麻木疲惫的士兵。 援军无信,粮草枯竭,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这时,一名士兵来到她的身边,单膝跪地禀报:“陛下,送去京城的信依旧没有消息!” 祝楠安握着剑的手一颤,眸中划过了一抹悲凉。 请求援军与粮草的信,她派人送了好几次,可到现在也没有等到回音。 她不敢去想是段淮云没收到,还是……他在等,等自己战死,他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再出兵…… “报——南蛮又打过来了!” 报信兵的声音打断了祝楠安的思绪。 她看着远方敌军奔来扬起的黑尘,攥紧了手中长剑! 随着战鼓敲响,祝楠安回头看着身后的城池,翻身上马。 永嘉国的国土,绝不容他国侵犯! 无论战局最终如何,她都会与这些将士一同守住这边疆,哪怕牺牲性命! 马儿发出长嘶,扬起一地尘土。 “永嘉国的儿郎们,迎战!” 随着一声令下,满身狼狈血痕的士兵相互搀扶着站起,跟着祝楠安一起,再度朝敌军冲去—— 凛冽的风裹挟着血腥和腐臭味吹进鼻腔。 祝楠安不断挥着剑,她不记得自己斩杀了多少敌人,只记得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她也从马上跌落,身上的盔甲早已破碎不堪。 原本盘结在头盔中的长发如今也散落出来,随风飞舞! 见状,不管是敌军,还是永嘉国的士兵都愣住了! “永嘉国的皇帝竟然是个女子?” “永嘉皇室的人是都死光了吗?让一个女子当皇帝,难怪越来越弱。” “这等荒唐,永嘉国怎会不亡?!”3 听着他们的嘲笑和讥讽,祝楠安心里燃起一股不甘。 女子怎么了? 女子为何就不能做皇帝?为何不能保国家安定? 即位三年来,她自问无功,但亦无过! 祝楠安扫过身后神色复杂的永嘉国将士。 战场之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让他们这样犹豫下去,永嘉国不战自败! 她手撑着剑直起身,嘲讽的看着身前的敌军:“今日之前,你们不知我是女子时,不也蝇营狗苟,不敢正面迎战吗?” “男子,女子,又有何分别?只是懦夫与巾帼之分而已!” 祝楠安说完,也不等敌军回答,再次持剑冲了上去! 身后,永嘉国的士兵见状,也像找回了主心骨。 “跟着陛下,冲啊!” 他们喝喊着,追随者祝楠安的脚步,和敌军缠斗在一起! 一个,两个,三个…… 两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天空不知何时,也飘起了淋漓的大雨! 祝楠安有些看不清,凭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