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扬只觉得胸前伤口仿佛被一柄利剑刺入,扯着皮肉发出撕裂的疼。 他回过神来时,偌大的将军府空空荡荡,独留他一人。 他茫然四顾,却发现熟悉的场景中,竟是处处陌生。 没了曹雨瞳,没了曾一起可在战场交付后背的黎长铮,没了会在一旁指点拳脚的黎雲清,也没了一旁替他们助威的黎宁州…… 没了,什么都没了…… 谢飞扬咬牙,却挡不住从喉间溢出的哽咽,他伸着手,终于够到那半截玉簪,紧紧攥在手里。 “姝宁……” 他骤然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竟直直倒在棺材里。 外面的侍卫听见声音猛地冲上前来:“摄政王!” 谢飞扬醒来,瞧着头顶的帷幔,猛然坐起身来,胸口传来一阵紧绷感,他垂眸看着,突的扭头喝道:“来人!” 有侍卫进来:“摄政王有何吩咐?” 谢飞扬却神色慌乱:“本王睡了多久?” “从将军府带您回府,您昏睡了约莫一个时辰。” 谢飞扬这才放下心来,他想到什么,即刻下令。 “传本王令,将军府的一切,不许任何人动,一切,等将军府后人回京再议。” “再让暗卫去寻黎家姐弟,哪怕踏遍九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正要领命而去,却见谢飞扬摸了摸身上,神色陡然狠厉:“本王的簪子呢?” 侍卫一愣,随即想到他说的是什么,即刻回道:“那簪子,太医见您昏着仍不肯松,便用银针刺穴,拿下来之后放在您床头了。” 谢飞扬往枕下一摸,果然摸到一个硬物,他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你下去吧。” “是!”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jsg簪子,片刻后,紧紧握在掌心,任由边角扎进肌肤。 唯有刺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仍在活着。 不多时,门口闪出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 他几步走到谢飞扬面前:“摄政王,您要的人,已押进暗牢。” 谢飞扬神色骤冷,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袍,便走了出去。 暗牢里,周雪落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整个人情绪几乎崩溃。 自她跟谢飞扬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可她也明白如今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谢飞扬现在的态度。 周雪落突然想起与谢飞扬的初见。 彼时,她爹爹正受陛下器重,过寿时,陛下特派唯一的弟弟谢飞扬前来赴宴,算是给足了丞相府脸面。 那天,她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人物。 谢飞扬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天地万物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周雪落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可是他却没有立刻进府,而是眸色冷沉的扫视一圈,这才转身,朝马车内伸出了手。 一只手搭在他掌心,紧接着便是眉间隐有英气的将军府二姑娘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在金陵城内,丞相府的嫡小姐,名气到底是比不过将军府二姑娘的。 不仅家世,还因为谢飞扬与曹雨瞳之间青梅竹马坚不可摧的感情。 周雪落看着曹雨瞳随意跳下马车,谢飞扬紧张的伸手扶住她,可眼里没有责怪,只有藏的极深的化不开的温柔。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股不甘骤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拿她跟曹雨瞳相比,而她,永远是落了下乘的那个。 而现在,她一见倾心的男子,也甘愿在她身边做陪衬。 曹雨瞳,你何德何能? 有种名为嫉妒的情绪紧紧缠绕在她心头,以至于曹雨瞳递上寿礼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曹雨瞳声音轻缓明快:“周姑娘,家父身体抱恙,还望见谅。” 周雪落紧紧的盯着她,只觉她笑容明亮的晃眼。 只是瞬间,她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转头,便对上谢飞扬冰冷不虞的眼。 她心脏一颤,赶紧收下了寿礼。 只是转身的瞬间,她在心里想:终有一日,谢飞扬那样温柔的目光,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后来,她就真的做到了,谢飞扬爱的再也不是曹雨瞳,而是她。 曹雨瞳家破人亡,而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