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那个凳子上,伸手就去试了试那桌子上放着的茶壶温度,凉的。 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多余。 毕竞哪个客栈会时时刻刻保证茶水是热的? 阮绵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略过谢远道的手就端起了茶壶,边拿茶杯倒茶边说道:“远道多虑了,我的身子没有您想的那么差。” 他端起就喝了一大口,喝完还把空杯子举到谢远道眼前晃悠,“这茶还是喝得的。” 谢远道可听不得阮绵绵说自己大题小做,傲娇地昂起头,从阮绵绵手里抢过那个茶杯,轻轻的放回原位,“时刻注意,才能防范于未然。”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阮绵绵敷衍了事,听见外面敲门的动静,道了句进来。 客栈的小二端上来了一大盘的饭菜,规整的摆在桌子上,“二位请慢用。” 谢远道等着小二出了房门,看着桌子上的菜品沉思了一会,暗自懊悔着,这些饭菜为什么看起来都是辣菜,没有一样是没有放辣椒的,也只能怪自己刚刚没有提醒掌柜的。 他咳嗽了一声,“那个,你能吃辣吗?” 反正他在皇宫那会,阮绵绵没吃过辣。 阮绵绵从容的笑了笑,二话不说的就上手夹起一块肉,吃的还挺香,“很好吃的,尝尝,虽然没有宫中的好吃。” 谢远道松了口气,好在能吃,“好。” 第三十六章 一座木房,一桌饭菜,田园耕织,山间游玩,都是谢远道曾经和阮绵绵说过是他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就是枕一人而眠。 只是那时候的确是少年意气,没有考虑过放下现在的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因为离开了,这些现在拥有的东西,都会变成过去,谢远道觉得不必在意。 而现在,一条一条的性命搭在肩上,谢远道已经丢不下了。 谢远道睡在榻外边,屋外完全黑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瞧着他旁边已经睡熟的阮绵绵,眉头才舒展了些。 盼了这么久的人啊,终于安睡在了他的枕边。 他把动作放轻,缓缓地走到窗边,在凳子上坐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瞧着窗外寂静无声的皇宫,谢远道不自觉的就发起了愣。 早些年他这个失眠的毛病并没有今日这般频繁,是自从阮绵绵回到自己的身边开始,他几乎是日日无法入眠,些许是失而复得之幸,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也或许是藏于内心深处里的愧疚,开始了无止境的翻涌。 明明近在眼前,却解不了心结。 只笑自己太懦弱。 只盼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月于西落,日在东升。 阮绵绵一睁眼没见谢远道在身边,本以为是他起得早,谁知抬眼一看,谢远道居然坐在窗户边上睡着了。 这莫不是介意和她这个皇后娘娘一起睡? 他掀起被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来到谢远道的旁边。 窗户没关,光撒在谢远道的脸上,睫毛下的阴影增添了些神秘和疲惫感。 阮绵绵不自觉地抬起了手,险些就抚上了他的眼眸,好在忽地反应过来,手也就停在了半空。 暗道这人也是真的能装,分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她,却还捉弄了他这么久。 佛说众生皆苦,命有常数,不可违也,不可避免,分开半年又叫他们遇上,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欠下的情债。 兜兜转转,这债若是不还,就是一辈子也逃不掉。 若是还清了债,那就是几辈子的孽缘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若我一直这般装聋作哑,你何时才能同我说明这一切缘由?” “明媒正娶,甚是喜欢,就算是你还的第一债罢。” 谢远道睡眠本身就浅,朦胧间似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笑低语,虽未能听清那话的内容,但足以让他清醒。 很明显这毫无征兆的一睁眼让面前笑意没来得及收起的阮绵绵一愣。 但阮绵绵从容不迫的道:“是床榻睡着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谢远道不知怎的突然心虚了起来,“那个……是老毛病了,睡不着,怕打扰到你,就坐到窗户边了。” “失眠?”阮绵绵这回可以明目张胆的上手摸他眼睛了。 她的手指冰冷但柔和地拂过他的眼眸,谢远道心跳也随之加速。 阮绵绵近距离的接触,无论多少次都能让他面红耳赤。 等到阮绵绵收回手,谢远道才解释着:“王府熏了些安神香,熏久了睡不着,若是没有,只能小憩几刻。” 第三十七章 阮绵绵只是依稀记得在刚遇上他时,他的确是提到过失眠这个毛病,但在她陪着谢远道的这些年,都没有再见他点过香,之前一看应是没有这般严重的,“是药三分毒,陛下是几时开始用这香助眠的?” 谢远道愣了一会,“兴许是有六年有余。” 阮绵绵这会是心知肚明了,看着谢远道说道:“除了安神香,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谢远道摇了摇头,这安神香还是神医亲自配的,是他身体生出了抗性,也不会再也没有谁能够做出更好效果的安神香了。 “就随它吧。”他叹了口气,瞧了一眼外边又热闹起来的街市,偏头看向阮绵绵问道:“想用点什么早膳?” 阮绵绵想了想,然后俯身看向窗外,寻着声音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摊位,“冰糖葫芦。” 虽说哪里都没有早膳吃冰糖葫芦的习惯,但可以纵容,二话不说就给阮绵绵买了两串糖葫芦。 时辰还早,皇宫离这儿不远,原本是想着就这么再逛会的,可是没想到这半路上还能碰上一个熟人。 看到了他们二人,便停在了他们旁边。 只可惜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小将军在见到谢远道时,马上就拉着谢远道到身旁说着什么。 “陛下,臣正要进宫找陛下。” 谢远道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面色也逐渐的开始凝重了起来。 “何事?” “边境那边收到消息,梁国已有十万大军驻扎在我大周十里之外,恐生变数。” 谢远道眉头一皱,“将军打算如何。” “臣想请陛下借臣五万禁军,同臣抵御外敌,或,直将大梁收复。” 他沉默了一会,思考着将军提出的两种方案。 “将大梁收复吧,以免夜长梦多。” 将军听谢远道这么说,默认谢远道已经答应了借出五万禁军,刚想要谢恩之时,便听见谢远道突然补充道:“朕亲征。” 将军欲言又止,对谢远道的这个觉得感到震撼,朝中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请三思啊。” 阮绵绵在后面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冲出来就是对是对着谢远道说道:“你要去,我也要一起去。” 谢远道闻言浑身一震,随即才回头看向了阮绵绵,说道:“绵儿,别闹,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待在京城的好。” 见谢远道不同意自己的要求,“远道,那你也别去亲征。” 阮绵绵认真的看着他。 但是谢远道叹了口气,没有再陪着阮绵绵在这里胡闹,只叫将军先回去等着。 随即也没有和阮绵绵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而是叫阮绵绵和自己回宫。 回宫之后谢远道就把自己投入了忙乱之中,直到酉时才回寝宫。 谢远道回房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榻上的阮绵绵,但很快就别开了视线。 莫名的慌乱,谢远道不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阮绵绵也发现了沐浴回来的谢远道,原本规规矩矩躺着的他,那右手撑在枕头上,那双眼睛撩人的很,笑着邀请道:“陛下,快点上来,别着凉了。” 边说着边用左手拍了拍床榻,顿时让谢远道不知所措。 这应该算是邀请? 莫非绵儿不反对他亲征了吗? 也不会跟着自己一起过去了? 第三十八章 谢远道攥紧的手藏在单衣袖子里,想克制又想上前,复杂的眸色在烛光下显得迷离。 反而阮绵绵眼前一片光明,眼眸清澈,笑意盈盈的,见谢远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轻轻地挑眉放下撑在床榻上的手,作罢似的躺平,“罢了,陛下若是不急,臣妾便先睡了?” 谢远道再次把视线转向阮绵绵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件单衣,属实有些冷。 他鼓起勇气,咬了咬牙,谢远道最终还是坐在了床边。 他知道阮绵绵不可能这么快就入睡,但也没想到她会偷袭。 身后原本躺着的阮绵绵,谢远道才刚坐下去,阮绵绵就突地伸手搂住了自己的腰,他从腰处探出头来,戏谑地笑了笑:“陛下喜欢欲擒故纵?” 谢远道苦笑,“我就是有点冷。”ⓝⓜⓩⓛ 阮绵绵故作恍然大悟,连忙坐起来:“被窝里暖和着呢。” 谢远道依旧是呆坐着,半晌之后,谢远道静静地脱掉了靴子,就直接抬起脚把它放进了被褥里面,却发现阮绵绵并没有躺下。 方才拒绝了阮绵绵,现下又自己坐上了这床榻,突得有点心虚,小心翼翼地往右挪了挪,“绵儿怎么还不睡。” 阮绵绵发现后,在他背后笑:“现在就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