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什么眼神?看似在看旧人,却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离璟恐怕看到那工具箱,也应该知道她是仵作。 仵作出了府衙就是贱民,人人都嫌晦气,恐怕他那眼神里也有带着对她的几许不屑。 男仵作尚且被如此看,若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估计还不知道用什么嫌恶的眼光看她。 离璟见她扭头,还是带着几许不忿的意思。 他有些怅然,多年以前,凤千雪也是个活泼直率的女子,只是因为后来的种种,她什么事儿都开始往心里藏。 两人各怀心思无言面对面的坐了一会儿,还是凤千雪撑不住了,她又打了个哈欠,揉着干涩的眼睛道:“你若是累了去西边儿厢房歇着吧。” 说完,站起来往东厢房走了进去。 奔波了近两日的离璟也有了些疲惫,他起身往西厢房走去。 “叩叩叩——” 院门的敲门声止住了他的脚步。 离璟蹙起眉,看向东厢房,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许是凤千雪睡沉了。 他几步走到院门前,将门打开。 “锦言,我给你带了……你是谁?” 秦奕看着离璟,原本的笑容被震惊取代。 除了林思鹤和凤千雪,他就没在这院子见过其他人,眼前这男人是谁,怎么还能来开门? 离璟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五的瘦弱男子,听到他唤“锦言”,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结。 还没等他回答,秦奕着急忙慌的冲进去:“锦言!锦言!” “闭嘴!” 离璟阴沉着脸,冷冷的低声斥了一声。 他瞥了眼东厢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心才稍稍静了些,但面对这个东张西望的男人依旧没好脸色。 秦奕被离璟这一声给唬住了,他悻悻收了声。 他虽然有些惧离璟身上莫名的压迫感,但还是壮起胆子瞪着他:“你是谁?锦言呢?你把她怎么了?” 看他那缩头缩脑的模样一口一个锦言,离璟打心眼的厌恶。 他眼神一冷:“你是何人?” 秦奕紧抓着手里油纸抱着的烧鸡,吞咽了几下:“这,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要不说清楚,我可要去报官!” 虽然嘴上这么说,秦奕心中却已经有些发颤。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比林思鹤不知道可怕了多少,哪怕一眼都好像就能看清他心中所想。 离璟不语,但眼中的不耐也越来越明显。 好一会儿,东厢房的门突然开了,睡眼惺忪的凤千雪从里面走了出来。 “锦言!” 秦奕大喊一声,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窜到她身边。 本只是想起来喝口茶的凤千雪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秦奕?” 第十七章 你不嫌脏吗 秦奕指着离璟,凑到凤千雪耳边小声的问:“他是谁啊?” 一边问着,一边还用余光瞥着气势更加摄人的离璟。 凤千雪推开秦奕,看了眼离璟,回道:“她是师父的好友。” 虽然她也还是半信半疑,但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听凤千雪这么说,秦奕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全然忘了一旁的离璟,将烧鸡凑到凤千雪面前,咧嘴一笑:“你昨天不是想吃烧鸡吗?今天我特意给你买来了。” 一股油腻的味道冲进凤千雪的鼻内,她拧着鼻子挥挥手:“谢谢,但我现在不想吃。” 哪有人一大早上就吃烧鸡的。 秦奕脸上的笑少了几分:“新鲜的好吃啊。” 凤千雪还没回答,被二人无视了许久的离璟突然走上前将烧鸡拿了过来。 “未过巳时,她不宜食此油腻之物。” 他的举动引的秦奕一阵不满,但想到他是林思鹤的好友,也只是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 凤千雪最䧇璍后的几分睡意也没离璟给赶跑了。 她看着一身玄袍眉目清冷俊秀的离璟手里拿着烧鸡的模样有些好笑,但又有几分熟悉感。 离璟见凤千雪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 虽然她暂时忘记了从前的事,但他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没有断。 凤千雪颈处伤口突然一疼,打断了她的失神。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碎银带进秦奕手中,边将他往外推搡边说:“谢谢你的烧鸡,药铺里还有一堆活儿呢,你赶紧回去吧。” “嘭”的一声,凤千雪将门关上。 她松了口气,将视线放在离璟手上的烧鸡上:“你要饿了就把它吃了吧。” 也许离璟那么做只是因为他饿了吧。凤千雪是这么想的。 谁知离璟将烧鸡扔在桌上,一脸嫌弃:“不吃。” “……” 凤千雪听了这话,她明白离璟的确是饿了,但不会吃这烧鸡。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在他是师父好友的面子上好言道:“你歇会儿吧,我出去买吃的回来。” “你不会做吗?” 离璟问了一句。 凤千雪厨艺好,但从他们成亲后,他再未吃过一口她做的菜。 想到之前的事,离璟眼眸一暗。 凤千雪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突然生了一丝玩心,她笑道:“你看我背的东西就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吧?我做的东西,你不嫌脏?” 看他衣着精致,身份也必定是非富即贵,与她这个人人都不耻的仵作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 她调侃的语气落在离璟耳朵里却像是对他的讽刺。 几月前,凤千雪为他做的饭菜被他说为“腌臜之物”,尽管口是心非,但他知道那时候的凤千雪一定是被伤了心。 凤千雪见他不言,方才那凌厉的模样竟没了分毫,此刻更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读书公子。 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不过是说笑,你若真饿了,我现在就去做。” 说着,她就往厨房走去。 离璟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迎上凤千雪那迷惑的眼神,他握拳轻咳两声:“我帮你。” 第十八章 可曾后悔 凤千雪看着他把外袍脱下,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准备生火。 看着高大的离璟坐在小板凳上,生火也是带着几丝慌张,凤千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人,连生火都不会。 离璟有些尴尬,却并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此刻与凤千雪平凡的相处来之不易。 凤千雪蹲下身,接过火折子帮忙生火:“你是哪里人?” “京城。” “难怪。”凤千雪不觉点点头,“天子脚下的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吧。” 她并无讽意,且不说离璟是不是京城人,就看他那一身衣服都知道肯定不会是寻常人家,跑这儿来找她师父,不知是为何。 离璟看她轻而易举的将火生起,便捡起柴往里边儿塞:“你是哪里人?和林思鹤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凤千雪无奈的看着他的动作,将他塞进去的粗柴火一根扯出来重新放进细柴:“你问题还真多。” 她直起身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语气低迷了些许:“我陈州本地人,林思鹤是我师父,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仵作。” “师父说要去出趟远门,他走了快半月了,应该过两日就回来了。” 凤千雪手脚很利索,几下就将洗完锅的水舀的干干净净,这模样谁能想到她之前是堂堂王妃。 离璟微微偏了下头,看着她衣领比一般衣服要高上几寸,遮住的地方正好是她那日自尽所割的地方。 心疼再次袭了上来,离璟紧握着差点要伸出去将她抱在怀内的手,哑着声音又问:“顾显赟你可认识?” “嗯?”凤千雪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洗着菜,“没听过。” 离璟虽为七尺男儿,也不由得鼻尖泛了酸。 顾显赟对凤千雪曾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