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廷面如冰霜,黑沉的瞳孔里满是猜忌。 对峙间,一道提示音打破沉寂。 纪言廷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眉宇间冰霜褪去,敷衍了宁音鹊一句。 “算了,我说不通你,你休息吧。” 接着匆匆转身离开。 他全程没有问过宁音鹊后腰的伤,与那个当初宠她、她受一点伤都会紧张的纪言廷判若两人。 更如刀锋刮她心的,是纪言廷手机上给阮楠备注【孩子妈妈】。 一时之间,宁音鹊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后腰的伤痛,还是心更痛。 她缓了又缓,才忍着疼挪动脚步回禅房。 不料没走两步,观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的辱骂。 “一个装神弄鬼的破地方,也敢危言耸听咒我孙子,我今天非要给它点颜色看看!”6 宁音鹊身体一僵,闻声望去。 四目相对。 温母满脸嫌恶走进观里,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衣保镖。 见到宁音鹊,她就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到处宣扬我儿子把温氏做到今天是沾了你的光。” “呸!也不看你什么货色,给我砸!” 身后的保镖闻声而动。 霎时,叮铃哐啷的打砸声不断。 来上香的人四处尖叫躲避,年幼的师弟纷纷上前阻拦劝说却被推到在地。 温母趾高气扬,还在怒骂。 “敢说我孙子夭折,那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铲了你们这些封建迷信!” 宁音鹊耳边嗡嗡作响,心口疼的仿佛在滴血。 天清观立观至今,一直以行善解困受万人敬仰朝拜,就算是最苦难的时候从没被人这样打砸过。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都住手!” 宁音鹊红着眼呵止,强按下翻涌的情绪看向温母,违背着心说。 “是我撒了慌,阮楠的孩子能活,你叫纪言廷和阮楠来,我亲自给他们道歉。” 见她低头,温母更加得意,走上前抬起手一下下的戳宁音鹊的额尖。 “早道歉不就完了?要是我的孙子活不下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宁音鹊额尖被戳的通红,却仍旧忍着没开口。 温母却还觉得不够解气,嗤笑唾骂:“宁音鹊,别忘了你这条贱命也是我儿子救的。” “我要是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早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 观里大多数都是弃婴,这话无疑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 不少人都红了眼,年幼的师弟甚至忍不住,眼泪直掉。 宁音鹊几乎是硬生生逼退眼里的泪意,咬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是被父母抛弃的?” “你说我可以,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也不介意用这些神神叨叨的手段让你付出代价!” 温母被她眼里的狠决吓得止不住后退。 她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宁音鹊骂:“真是一个疯婆子,我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又暗啐一声“给我等着”,才带着人下山。 哄闹散去,观内终于安静下来。 满地狼藉如针刺在宁音鹊心上。 她哽了又哽,放缓声音哄师弟们:“我们先把来上香的客人送走,再收好东西,这几天关门,不接待观客了。” 年幼的师弟们含着泪点头照办:“是,师兄。” 观里规矩,男女一律只称师兄弟。 宁音鹊颔首,思绪重重关上三清殿门,跪在三清神像面前,虔诚叩首。 “天清观养我长大,现在却还要因我备受误解和欺凌,是我惊扰了祖师爷。”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弟子明白,天道循环,命格难改,弟子会把这条命还给纪言廷,了却此桩劫难……”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 宁音鹊才直起腰,恭敬上香。 看着香炉里烟熏袅袅后,她才放下心离开。 不料转身的瞬间,一缕夕阳金光落进大殿,殿中神像看起来像是忽然闭上了双眼,刚点燃的香烟嘭的一声,断裂在地…… 第9章jsg 可惜,大殿香断一事宁音鹊并没有察觉。 她回到房间,嘱咐师弟们:“我要闭关,要是温家的人来找,就让他们在偏殿等我。” 接着就将自己锁在房里闭门不出,所有的饭和茶都由弟子放在门口。 …… 七日后。 闭关结束时,宁音鹊已经面白如纸,脚步虚浮。 她拿着绘制好的换命符,推开房门。 迎面就撞上守在门口的纪言廷,他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始终得体的西装也起了褶皱。 见到宁音鹊的那刻,他劫后重生般猛的上前将人拥尽怀里:“微微!我不知道我妈会来找你,我已经和狠狠说过她了。” 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宁音鹊融进骨血。 似乎是真的很害怕会失去她。 可要是真的爱她,真的怕失去,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从被爱云端坠落到背叛的谷底? 宁音鹊心如死水,强忍情绪推开纪言廷。 她拿出折成三角的符咒,递给他:“只要让阮楠随身戴着它,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 纪言廷伸手正要去接。 不想下一秒,符咒就被急忙赶回的玄机率先夺走! 他风尘仆仆,往日的清风朗月尽数消失,紧握着符咒的手不断缩紧:“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禁术!” 更换气运的符咒,是要用人命换人命。 天清观一直将它列为禁术,不允许任何弟子使用。 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才刚成型的胎儿!? 宁音鹊怎么会不知道。 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有这样才能让温母不再来观里打扰祖师爷和师兄弟。 她阖了阖眸,咽下无奈和苦涩:“师兄,这是我欠他的。” “欠他就要用命还吗?”玄机沉声反问。 他薄凉的看向纪言廷:“你知不知道,等阮楠带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微微的死期。” 宁音鹊想开口制止玄机,却见纪言廷一脸不耐:“你们够了吧。” 男人冷凝的目光在宁音鹊和玄机身上扫过:“一个符而已,至于说的这么危言耸听吗?” “给就给,不给就不给,我不想在这看你们演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 说完,他就要转身走。 “纪言廷。”2 宁音鹊轻飘飘的叫住他,像是已经疲惫至极:“师兄,给他吧。” 玄机目光滞了瞬,最终还是将符咒递了过去。 纪言廷接过,眼里染上喜色:“微微你放心,只要阮楠生下孩子,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说完,他快步离开,从始至终都没问过宁音鹊状况。 不关心她为什么脸色苍白如纸,又为什么说话有气无力。 看着纪言廷渐渐离开的背影,宁音鹊体内的情蛊再也压制不住,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痛。 这时,“啪嗒”一声! 鼻尖突然滴出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长袍。 晕过去的最后一秒,耳边只剩玄机带着担忧的声音:“微微!” …… 再睁开眼时,屋子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宁音鹊的骨头像被碾过,浑身上下都在痛。 她张了张嘴,嗓子也像被刀剌过:“师兄……” 桌边的玄机听见动静,立即快步过来:“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落,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巨大响动。 宁音鹊担心是温母又来闹,忍着疼问:“发生什么了?” 玄机脸色变了变,沉默半响之后才回道:“是纪言廷和阮楠,他们担心孩子,觉得住在观里安心……” 宁音鹊眸光闪了闪,语气低落下去:“这样啊……” 玄机放劝慰:“别多想,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不管是情蛊还是符咒,我都会想办法破解。” 宁音鹊强扯出一抹笑,什么都没说。 玄机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出门。 不知道他怎么办的,后来隔壁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接下来好一段日子,宁音鹊都躺在床上静养。 换命符是在吸收她的气运生命,换给阮楠的胎儿,还要替孩子挡下一切劫难。 所以,阮楠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