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渺不耐烦得很,“定了便是定了,该住何处就是何处,何必这样麻烦。” 裴良娣就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齐妹妹怎能这样说,新妹妹入宫来,咱们便是要好生照料,这住所就是头一等要紧的事,自然要格外尊重诸位妹妹的意思了。” 她不过是装装样子,可却有人当真了。 “既然裴良娣如此说,妾身也确实想换一换住所。妾身在家中时都是独掌一院的,祝良媛在我之上,确实该掌一宫主位,可妾身却不习惯居于人下,不知良娣可否应允。”出声的正是承徽张氏,要去住蒹葭宫的那个。 祝晚梨闻言抬眸,正好就对上那人挑衅的眼神。 才入东宫头一日就这样嚣张的,可见是仗着家世有恃无恐的。 “这还没有住进来呢,张妹妹就先想换位置了。”白承徽小手扶着肚子,很有些讥讽。 “这位是?”张氏不确定地看向她。 “这是承徽白氏。”裴良娣“好心”介绍。 “我以为是谁呢,”张承徽瞬间眼神都带了不屑,“白承徽仗着有了身孕,便想越过两宫良娣做主吗?” “妹妹也不必激我,我只是提醒你,祝良媛好歹是蒹葭宫主位,你若要挪住所,也该问一问祝良媛的意思。” “正是这个理,”裴良娣便笑着问祝晚梨,“祝妹妹,你可愿意吗?” 祝晚梨很是淡定,脸色丝毫未变,还带着些笑意,“我正好喜欢清净,也不喜有人来吵嚷。张承徽要挪宫,我自然没有不应的。” 张氏不喜欢听这话,秀眉皱着。 祝晚梨看了心中冷笑。 头一日就要冒犯她的,难道还要她好言好语求她留下来? “既如此,那张承徽就搬去……” “良娣,我想住鹭羽阁去。”张氏打断了裴良娣的话,毫不掩饰地道,“鹭羽阁只有一个吴梨训,妾身虽不喜欢与他人同居,也算可以忍受。” 齐渺看着裴氏僵住的脸,忍不住嗤笑,“裴良娣要当好人,如今这新来的一个承徽就能对你如此无礼了。” 见裴良娣脸色不好,虞良媛连忙斥责出声,“裴良娣如此宽厚,你却不知收敛,以下犯上,哪里是个承徽该有的样子。” “就是,还以为是在你们张府吗?真是不知所谓。”姜芸也帮腔。 张承徽孤立无援,一时间很是委屈。 裴良娣冷冷看她一眼,“你要去鹭羽阁便去罢,只是我瞧着你规矩还没学好,这几日就先跟着司正司的姑姑们再多些礼仪罢。” “裴良娣说的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人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呢?等张承徽学好了规矩再慢慢侍寝罢。”白氏很不介意在她伤口上撒把盐巴。 闻言,张承徽等一众新人惊得眸子都大了。 “良娣,这……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要学规矩。” “东宫规矩森严,岂是你想就想,不想就不想的。”齐渺都看得烦了,唰地一下起身,“裴良娣若还要叮嘱什么你便自己来罢,我要回宫了。” 都是良娣的位份,谁也不必对谁低三下四,如是齐渺毫无畏惧地走了。 临了还把祝晚梨带上了,美其名曰:“祝良媛身子不适,不宜操劳。” 裴良娣虽气却也无法。 “你这病,到底何时才能好?”一出殿来,齐渺就蹙着眉问。 “这……应该快了。”祝晚梨自个儿也不确定。反正她是想再拖一拖。 落在齐渺眼里,就是别的意思了。 “行吧,那你好生养罢。”说罢,似乎是懒得再理会,扬长而去。 “这齐良娣是什么意思?”红韶扶着祝晚梨,很是不解,“前几日裴氏一族有人入东宫了,也不知给齐良娣说了什么,她这些日子,瞧着越发脾气不好了些。” 祝晚梨无奈叹气,“打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如今却被告知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换谁估计都一时半刻缓不过劲来。” 红韶在惊愕中微微悟出了些什么,“主子是指,殿下的宠爱和宫权?” “后宫和前朝一样,都是需要制衡的。齐良娣得了宫权,太子便不会再给予她之前那样的宠爱了。权衡之术,大都如此。有宠就没权,无权才可能有宠。” 红韶也叹气,“太子殿下,当真不愧是储君。”连后宫里头的人,也安排得跟前头一样。 “嗐,不提这些了,瞧着又要下雪了,咱们快些回宫去吧。” “主子慢些上轿。”红韶扶着她。 因蒹葭宫最近低迷些,她的那座新轿辇迟迟没有做好,如今坐的,还是司仆司的人后头给换的那一台稍好些的轿辇。 绯紫红韶等人早就愤愤不平了,可祝晚梨却一点不急。 捧高踩低的人并不会因为你催促或是愤怒就抬举你了,她如今,也不需要谁的抬举。 等来日,该是她的,她自然会一分不差地拿回来。 夜间风雪渐重。 蔡海轻脚入了正殿,“主子,午后齐良娣邀了王承徽去琳琅宫做客,听闻,二人相谈甚欢……” “这……”绯紫蹙眉,“齐良娣这是要拉拢王氏去了?” “我这里势弱,齐良娣重寻盟友,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好意外的。”裴良娣都拉拢了虞良媛和姜芸两个,齐良娣也不可能一直就拉着她一个的。 “这些日子,蔡海你叫人多盯着湛露宫一些,咱们两处宫殿紧挨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也晓得。”还是看好白承徽的胎罢,就算不如太子所说做得多好,总之不能叫湛露宫那三人闹着闹着把战火引到她这儿来。她可不想再背一次锅。 “好嘞。”蔡海应了就出了门。 她也累了,掀了珠帘就去了内室,“今日谁侍寝都不必理会,近日若是太子不刻意问,就还是再拖几日病,哪怕多拖半个月也行。” 绯紫替她理好被褥,“自打上回殿下来过咱们这里后,便再没踏足过内宫。即便近日是新人入东宫,殿下也不一定来的。主子要拖病,奴婢就再去药藏局打点一番。” 她轻声又说着什么,祝晚梨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今日起得早,如今困得很,人一沾床就睡过去了。 绯紫这才轻脚退出内室,可一转身,就见太子殿下的脸突然出现! 第65章这要命的药膳 外头雪虐风饕,他身披狐裘而来,虽轿辇上撑了华盖,难免衣裳边角沾染些雪花,衣角都有些湿漉漉的。 “你家主子呢?”他微微探头,往里头瞅了两眼。 “正睡着呢,奴婢这就去唤。” 绯紫见他眼底青黑,瞧着就是好几日没睡好的样子,心惊之余忙要忙要进屋,司淮叫住她:“别,让她睡。” 他将狐裘脱下来,递给绯紫拿去晾着,自个儿也在东暖阁烤了半天,等冷气消散了,才轻脚进西次间去瞧她。 祝晚梨睡得正熟,精致的双眸紧闭,不知梦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无意识地轻微晃动。她将自个儿的身子抱在一起,像个酣睡的小猫一般,吐气声均匀绵长,让人听了便心中安宁。 司淮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眉眼,勾勒着她眼角的轮廓,连着几日的疲惫好似都得到了舒缓。 翌日天明,风雪停歇。 祝晚梨迷糊着醒来,正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不知被什么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鬼压床?! 她脑子“轰”地一下清醒了,努力地伸展了一下胳膊,不期然就碰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乖,别闹。”嗓音微熏,带着些没睡醒时的迷糊劲,祝晚梨一下子就僵住了。 司淮?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她试探性地悄悄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就瞧见某人俊朗的五官。 皇室里头的人,几乎没有哪个是长得丑的。 司淮更是其中翘楚,容颜绝世,一双桃花目轻易便能勾人心魄。 祝晚梨不止一次地想,自己前世那么讨厌除父兄之外任何男子的人,如今还能一点抵触没有的跟他做那些事,未尝没有他长得好看的缘故。 这样的如玉容颜,放在大邕,若他不是个皇室贵胄,只怕要被那些生性恣意的豪门贵女给挑*逗了。 想着祝晚梨鬼使神差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 心里想着:要不是我长相也还行,你又哪里会往蒹葭宫呢?你也是个爱好美色的,哼。 “别戳了,再戳鼻梁都要歪了。” 他并未睁眼,嘴角却扬着,那笑似是从胸腔里蔓延出来,深沉又撩人得紧。 祝晚梨惊得几欲遁地,“殿下什么时候醒的?” “你蹬我腿肚子的时候。”他缓缓睁眼,双眸含笑看着她。 这女人,在他睡着的时候就动手动脚的,可见是个色胆包天的。 “我还踢了殿下?”祝晚梨记忆里可没这回事,她怀疑地看着他,“殿下可别骗我。” “睡着的人,自然不晓得自个儿又踢又扯的。” 祝晚梨:! “啊,看这天色,都大亮了,该起了。”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手脚并用想爬起来下床。 可不知怎的,腿脚不听使唤,软了一下,正好整个人就怼在他怀里。 “大清早的,投怀送抱?”司淮挑眉,温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