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梨眸子微动,带着些许嘲讽道:“让我教养,锦夫人怕是夜夜都不能安枕。” 程锦初对姜之梨的态度,旁人不清楚,沈长泽却心知肚明,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行了,就让他们去寿永堂,陪陪我这个寂寞的老婆子。”沈老夫人一语定音。 人无故不亲。姜之梨不可能真心以待。 是以,沈老夫人还是觉得自己教养最为妥当,有什么需要找姜之梨便是。 谁教养定下了,可如何教养却犯了难。 对于冥顽不灵的晏阳,几人头疼的无计可施。 “夫人,你可有见教?”沈长泽问姜之梨。 如沈母所言,姜之梨聪慧明理,定有高见。 姜之梨本不欲插手,但见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一脸绝望死寂的模样实在可怜,便道:“侯爷是想让晏阳明理成才,还是让他听话读书?” “有何区别?”沈长泽不解。 姜之梨道:“侯爷看外面那些树。” 沈长泽依言望出去,看见院中种了许多树。 “银杏,玉兰,桂花,罗汉松……它们都是树。有的能结果,有的会开花,有的能吃,有的好看。它们各不相同,却都受人喜爱。” “孩子同树一样,不同的孩子会长成不同的树。但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让玉兰变银杏。” 姜之梨顿了顿,又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教不成才。但也要因材施教,不能一概论之。” “你的意思,不让他读书了?”沈长泽皱眉。 姜之梨摇头:“不是不读,是不逼。侯爷不妨问问,晏阳他到底喜欢什么?想学什么?” 沈长泽深深的看了姜之梨一眼,转而问晏阳:“告诉爹爹,不读书你想学什么?” 晏阳抬头看他,鼓起勇气颤声道:“我想习武,像爹和娘一样做威风凛凛的将军。” “不行!”沈长泽一口否决。 战场凶险,他不能让晏阳步他的后尘。 晏阳被沈长泽吼的身子一抖,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看着一点就炸的沈长泽,姜之梨颦眉道:“孩子犯错,为人父母当言传身教,以身作则。动辄斥骂打罚,不耐给予教诲,顽童如何能成才?” 不仅不能成才,时日一长恐生怨恨。 “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将军。”沈长泽声音缓了下来,却十分坚持。 姜之梨道:“习武并非只能做将军,做将军也不仅只习武便可。侯爷若想改变晏阳,不妨以身作则,言传身教。” “何意?” 姜之梨道:“左右这书他也读不进去,便索性先磨两年性子。侯爷将他带在身边,教他习武强身,看读公文,让他知晓武将也需识字。” 武将也需识字。 听到这句话,晏阳身心一颤。 “祖母,母亲以为如何?”沈长泽请示二人。 不读书,可是一件大事,他怕做错决定误了晏阳前途。 沈老夫人同沈母对视一眼,道:“就这么办吧。”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28章 夺取 第二十八章 夺取 商量好晏阳的事,沈老夫人让下人将他带回揽云院,请方医女给他看伤。 姜之梨欲起身离开,沈长泽叫住她。 “夫人且慢,我还有一事请教。” 姜之梨坐回椅子,示意沈长泽有事快说。 沈长泽扫了一眼沈老夫人和沈母,二人也都好奇的等着他。 想着都不是外人,沈长泽便直言道:“闻香醉门庭冷落,我不擅经营,还请夫人不吝相助。” 先前他也同她说过,因晏阳打断了。 “酒坊生意不好吗?”沈老夫人一脸担忧。 沈长泽颔首,带着几分羞惭道:“孙儿不懂营商之道,只能求助夫人。” 沈母却道:“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直接将酒坊交由舒儿打理岂不更好。左右你也不会,又公务缠身分身乏术。” 这…… 沈长泽心有犹疑。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沈母一眼,暗骂她没长脑子。 闻香醉是程锦初开办,怎能交由姜之梨经营。 沈母看懂沈老夫人的意思,小声嘀咕:“一间小酒坊,舒儿才看不上呢。” 打量着心思各异的三人,姜之梨缓声道:“侯爷既开口了,母亲也吩咐了,我自是无法推脱。但丑话说在前面,既将闻香醉交于我经营,那便要完全由我做主。若信不过,便另请高明。” 沈长泽怔住。 原本他只是想请教她经营之法,并未说将闻香醉交由她经营。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骑虎难下,他根本别无选择。 略带责备的望了帮倒忙的沈母一眼,沈长泽硬着头皮道:“我自是相信夫人,有劳夫人了。” 姜之梨趁热打铁道:“让掌柜带着账册来见我。” 沈长泽命霍冲立即去办。 闻香醉的赵掌柜原是侯府一管事,姜之梨掌家时打过许多照面,很是熟悉。 “侯爷,夫人。”赵掌柜恭敬见礼,呈上账册。 姜之梨同沈长泽端坐于上首,接过檀玉呈来的账册翻看。 如沈长泽所言,闻香醉近来生意惨淡,进账寥寥。 姜之梨拨弄算盘,细算出成本和盈利,同赵掌柜商议经营之策。 “想要生意兴隆,首先要做的便是引客。只有客人进店了,才有做成生意的可能。” “如何引客?”沈长泽诚心发问。 姜之梨沉吟道:“凡家有席宴者,赠美酒一坛,购十坛再赠一坛。” “如此买十坛便要送出两坛,岂不亏了?”赵掌柜惊诧。 姜之梨沉稳的拨着算盘道:“以屠苏酒为例,十二坛酒只需五坛便能回本,如何会亏?” 酒水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分赚多赚少,绝不会亏。 “送酒的目的是引客,没有谁家会天天办席宴,但酒水却几乎日日都需。” “是,小人明白了。”赵掌柜认真听着,仔细记下。 “再挂一块猜酒牌,每月初八举办闻香、品味猜酒会。前三位猜中酒名者,赠酒一坛。猜不中者,需购酒一坛。” 猎奇好胜是人的本能,凡好酒者,绝不会放过此机会。 “夫人高见,小人佩服。”赵掌柜听的两眼发亮,衷心敬服。 沈长泽的目光一直粘在姜之梨脸上,眸中全是惊叹与欣喜。 这是他的妻。 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沈长泽心口炙热滚烫,感到荣幸与骄傲。 姜之梨牵唇浅笑,欲开口接着商议时,程锦初的婢女秋霜来了。 “侯爷,夫人醒了,要见侯爷。”秋霜面露惶色。 显然,程锦初定是发了脾气,她不得不来。 沈长泽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不耐,拧眉道:“你们接着谈,我去去就来。” 姜之梨没有在意沈长泽的离去,左右他在与不在也无甚区别。 反倒是赵掌柜,暗暗摇头叹气,为姜之梨感到惋惜。 虽然他是闻香醉的掌柜,按理说是程锦初的人。但他没有忘记,这活计是姜之梨为他们争取来的。 再者,六年来姜之梨对侯府的付出,以及待下人的宽厚,赵掌柜都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