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还怕意外发生,提前备了必需用品。 “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她忽然颐指气使地,完了又补充一句,“前男友。” 陆哲淮摁灭了烟,大脑闪了一瞬白光。 前男友,哪个前男友。 意识里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还能哪个,这屋里还有哪个前男友。 是了,论辈分,他也是个元老级的前男友。 江锦心在里面催:“唯一的前男友,你发什么呆呢?” 音落,陆哲淮眉头又是一蹙,默默掀开纱帘进去,看见她站在门边的试衣镜前,双手背在身后捣鼓拉链。 这条裙子他记得很清楚。 在波士顿的第一晚,她穿着这条裙子为他弹了一首钢琴曲,虽然弹错了几个音,但他的注意力其实也不在曲子上。 江锦心透过镜子看他,手里动作不停:“愣着干嘛,过来,它拉住了,我怕再掰给它掰断了。” 时隔多年,这条裙子已经没有从前那丝甜果气息,而是染上一丝他衣柜里的清冷沉香。 陆哲淮走上前,从身后牵住她的双手,顺势抱着她,衬衫纽扣贴住她后背裸露的肌.肤,并不管那根上下两难的拉链。 江锦心任他抱着,终于等他用灼热气息,在耳边问出一句:“什么意思。” 她坦然回应:“字面意思。” 陆哲淮呼吸更沉:“之前‘家里那位’是谁?” “是我的小猫。”江锦心笑了笑,看着镜中人,“当然了,尊重当事猫意愿,它现在是我们的小猫。” 陆哲淮一手掐着她腰侧,稍微用了点力道,醋坛子翻了:“那当时陪你下楼的男人,又是谁?” 江锦心说:“黎珣那段时间碰巧来看我,人家当红模特,下了飞机怕被狗仔盯上,故意打扮成那样。” 说完回头看他,惹麻烦不嫌事大似的,故意补充一句:“耍狗仔的。” 陆哲淮差点没话说。 胸腔里像被人放了一只戳了孔的气球,漏着气四处乱撞。 分开几年不见,尾巴已经支棱到天上去了,偏还拿她没办法。 现在才跟说她是骗他的,亏他当时连撬墙角当三的准备都做好了。 “行,耍狗仔。”他越抱越紧,手也愈加不安分,但仍在安全线内,“所以你也是故意耍我的?” 江锦心腰侧一软,过电一般。 “耍耍你怎么了?”她忍着这阵酥痒,偏头靠近他喉结处,“怎么,你不服啦?” 她又是故意的,说话时一丝热意轻缓洒落,羽毛似的拂在他喉结边缘。 还刚刚洗完澡,里面什么都没穿,故意套了条以前的裙子动摇他的意志力,骗他说拉链坏了近距离招惹他。 陆哲淮心口躁动,突然想用力扯了这根拉链。 “要说不服,那倒没有。”陆哲淮将冲动转化为现实,扣着那枚轻巧拉链环果断往下一扯,“只是‘一报还一报’,实践你的至理名言。” 江锦心懵了一瞬,没想到他还真忍不住了。 下一秒陆哲淮克制着力道将她往前抵,她呼吸一紧,下意识伸手压在镜面上,而陆哲淮再次圈着她的腰往后扯了下,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前,感受他擂鼓般的心跳。 ——“和好么?” 这一句伏在她耳边,显然是风雨欲来的低沉镇定,气息烫得她耳垂发热。 她已经做好准备,略微慌张地一语双关道:“看你表现。” 陆哲淮沉笑一声:“要求这么简单。” “不成问题。” ... 今晚市区又刮大风,玻璃门时不时摇晃几下,声响忽轻忽重,混在起伏相撞的呼吸声里。 陆哲淮抚着她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伤,落下无数记斑驳吻痕。 江锦心眼角噙泪,失控时分在他颈侧伤痕上轻轻咬一下。 后来意识恍惚,听见陆哲淮气息颤抖着问:“是前男友,还是忘不掉的前男友?” 她愣了几秒,差点想挠他一下:“不是吧,这个名分你也想要?” “想。” 他轻轻咬住她耳垂,占有欲混在低哑声线里,将最真实的部分全都给她。 “对你我什么都贪。” ... 入夜十分,床头柜上摆了一本厚厚的摄影采访录,最开头的几页关于江锦心,他过去几年翻了无数遍。 采访记者问她,为什么从不拍人像。 她说曾经为一个人拍了很多照片,可惜最后聚成一堆废纸,跟秋天掉叶似的,薄薄数片全都飘远了,寻不回来。 不过有机会的话,如今的她愿意修改那句回答。 “夏夏。” “嗯......” 陆哲淮轻吻她额头,忽然问:“现在怕生么?” 她很困了,但还是应他一声:“问这个做什么,我从来不怕生......” “那就好。”陆哲淮说。 她愣了愣,带着倦意睁眼看他:“......你想干嘛?” - 第二天,一个严寒晴朗的日子,江锦心仿佛一只被扔进狼窝的毛兔,被陆哲淮带到了他爷爷家。 胡同深处的一处老宅院,外面质朴得平平无奇,进去了才发现别有洞天。 江锦心将围巾往下拉了拉,呼吸时呵出小团热气,雾蒙蒙之外,假山绿林小廊桥,还有片结了冰的清湖。 她忍不住问:“老人家是苏州那边的?” 陆哲淮牵着她的手,温声:“不是,过世的奶奶是。” “哦......”她兀自点点头,跟着他走。 陆爷爷早就听见动静,但没有回头。 老人家不怕冷似的,零下几度的天一身中山装配黑布鞋,自顾自弯着腰,踩着一层矮石阶在鱼池旁喂鱼。 最近池里安了套设备,水温自动调节,天冷也不怕结冰,水面载着暖阳波光粼粼,一群养了好些年的锦鲤自在游动,冒着泡泡吞下浮于池面的饲料。 “爷爷。”陆哲淮喊了一声,两人沿着石板道从容往前。 江锦心还从没紧张过,这回倒是有点手心冒汗。 陆哲淮觉察出她有些无措,于是轻轻挠一下她掌心,搞点让她放松的小动作。 这下她还真没那么紧张了。 “嗯。”老人家延迟应了一声,虽然仍在喂鱼,但说话还算慈祥,“进屋吃饭去吧,刘姨都备好了,也不知道小姑娘爱吃啥,整了一大桌,吃不完你们带回去,别浪费喽。” 江锦心自觉答道:“好的爷爷。” 说完戳了戳陆哲淮,他立刻意会,提着一箱茶礼先进屋。 江锦心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踏着矮一级的石阶,弯腰看着水池,好奇道:“爷爷,您养的这是什么鱼?” 陆爷爷还以为她进屋了,闻声瞥她一眼,老神在在地问:“感兴趣啊?” 她转过去看着爷爷,微笑着诚实点头:“嗯。” “行,我来给你说说。”爷爷来了兴致,指着一池子的宝贝鱼,逐一给她科普,“这个呀,叫红白,还有那个,就那最胖的,那叫金银鳞,还有这个,这个你认识吧?黄金锦鲤,你看它这一身黄,好认吧?” 江锦心连连点头,发出低低的领悟声。 “来,到这儿来,还有这个......” ... 另一边,陆哲淮正在厨房帮刘姨盛饭。 拿起碗时,听见刘姨问:“女朋友呀?” “嗯。”陆哲淮温和回应。 “真漂亮。”刘姨夸了句,又问,“做什么工作?” “摄影,偶尔救助野生动物。”陆哲淮如实回答,知道刘姨是帮爷爷问的。 “哦......”刘姨点点头,“那太好了,有爱心,老人家就喜欢有爱心的姑娘。” 陆哲淮微微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饭菜已经端上桌,刘姨到鱼池边寻人吃饭。 过了会儿刘姨又折回来,撞上同样想要找人的陆哲淮。 刘姨说鱼池边没人,纳闷儿,不知道人去哪儿了,还以为已经进屋了,一看这也没有。 陆哲淮想了想,沿着廊桥往后院走去。 远远看着一处薄竹掩着的亭子,亭下两人围着石桌面对面而坐,传出些说笑的动静。 ——“爷爷!您怎么能悔棋啊!” ——“诶,口说无凭啊!我哪儿悔了?我这不好好下着呢吗?” ——“就这一回啊,多了我可不认。” ... ——“呀哈!将!”爷爷可高兴,“守不住了吧?” ——“啊......”江锦心有些沮丧,不过没一会儿又重振旗鼓,“没关系,咱们待会儿再来一局,分出个绝对胜负。” ——“小丫头口气不小,来就来!” 陆哲淮叉腰站在原处看着,一时失笑。 不愧是她。 ... 江锦心陪老人家下象棋,从正午玩到下午两点多,日头都偏了,一老一少才聊着天一同回到屋里。 经过主屋正厅时,她注意到满墙装裱着的功勋,一个接一个,随着视线移动泛起微光。 难怪陆家上下仍是他说了算。 刘姨看见人来了,赶紧把饭菜热热,什么也没问。 这顿饭吃得挺乐呵,江锦心刚帮刘姨收拾碗筷,完了又被爷爷催着下象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欣然接受,跟在爷爷身后经过陆哲淮时,她朝他眨了眨眼。 陆哲淮淡然勾了勾唇,轻易读出她眼里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