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深处走去,等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小楼前,恰巧便撞见里头有人出来。 何伯惊讶:“岳先生,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昨天夜里就回来了,只是今早才刚进城。” 那穿着儒衫的中年男人“啪”地一声合上手里折扇,笑盈盈地朝着何伯道:“刚才我还跟督主问起你呢,说你做的酒酿圆子最合我胃口,只是我来了之后一直不见你,还以为你是嫌弃我吃的太多出去躲清静了。” 何伯被他的话逗笑:“瞧你说的,你就是敞开了吃又能吃上多少,我方才是去外头了,隔壁沈小娘子来寻督主,我怕府里那些粗人惊着她,所以替她引引路。” 那被称为岳先生的男人早就听闻过沈家女娘的名号,闻言顿时将目光落在靳舟宁身上,瞧着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的小女娘,他颇为好奇:“你就是沧浪口中的那位督主新认的义妹?” 靳舟宁福了福身:“岳先生。” “可不敢。” 岳先生笑着朝旁让了让,手中折扇轻扬虚扶了下靳舟宁:“你家那位兄长是个护短不讲道理的,要是知道你跟我行礼他能扒了我皮,我身板儿弱着,可经不住他折腾。” 他笑谑着说话,哪怕言语之间满是取笑,却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靳舟宁虽有些脸红却不至于不适,只满是羞窘的抓了抓袖子。 岳先生见她隔着面纱都遮不住脸红,忍不住就笑出声,谁能想到他家督主那般乖僻冷厉的人,居然会收了个这么软软绵绵的妹子,瞧着就像是活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娇娘。 他也没继续取笑知烟,只朝着何伯说道:“我这几天为着赶回京城马都跑死了好几匹,身子骨都快颠散架了,我先去歇着了。何伯你待会儿做好了酒酿圆子记得让人来叫我,我要大份的,一海碗,里头放两个荷包蛋,我现在随时都能吞下一头牛。” 何伯笑着应声之后,岳先生就挥挥手走了。 靳舟宁满是好奇地看着那人背影,就听何伯解释道:“岳先生原是南地一偏僻州府的县令,被人冤枉入狱后经督主查明真相使其逃脱囹圄,后来就一直跟着督主,与缙云他们一样在外替督主办差。” 知烟微侧着头:“那他也在枢密院里当值?” “那倒没有,他后来未曾为官了。” “为什么?”知烟有些诧异。 “早前冤害他的,是世家的人,岳先生是个有能力的,可世家容不下他。” 何伯一句话让靳舟宁愣住,忍不住朝着岳先生离开的方向看去,那是个乍然一眼相见就觉得礼节周到妥帖的人,就因为得罪世家,就不再入朝? 那阿兄…… “沈小娘子,这边走。” 何伯笑着引路,靳舟宁收回目光跟着他继续前行,等到了小楼前,何伯才道:“这里就是鹤唳堂了,督主就在里面,沈小娘子进去吧。” “不用通传吗?”知烟迟疑。 何伯笑着说道:“旁人自然是要的,可是娘子不用,督主早前就吩咐过了,说您要是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他指了指那小楼的一侧,“督主这会儿应该是在跃鲤台,您从这边进去后顺着甬道朝里走,绕过藏书楼就能见到督主了,只是督主素来不喜其他人进鹤唳堂,花芜姑娘不好进去。” 靳舟宁扭头朝着花芜道:“那你先在廊下等我一会儿,我见过阿兄就出来。” 花芜乖巧点头:“是。” …… 靳舟宁接过手中的食盒,避开手指伤处提着进了鹤唳堂,就发现这小楼自外间看着不大,里面却十分宽敞。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打踏进房门之后,越往里走周围便越是温暖,等顺着那条长长的甬道到了一处碧纱橱前,她额间已经浮出些细汗,连偶尔穿堂吹过来的风也好似带着一丝热意。 “谁?”里间有沉冷声音传出。 “阿兄,是我。” 靳舟宁连忙回了一句,就听里面声音温缓下来:“知烟?进来吧。” 第104章她就不讲道理了,怎么了? 靳舟宁提着食盒绕过黄梨的格扇门进了里间后,发现周围温度竟是离奇地降了下来,屋中一眼望过去是依旧是精简摆设,唯一让她惊奇的就是清棠所处的地方是一方延伸出去的水榭栏台。 旁边立着鹤鸣九皋的屏扇,后面栏上隔窗开了些缝隙,隔着些距离也能听到潺潺水声,再往外便是后湖。 丝丝凉意透过窗边从湖面吹拂过来,冲淡了外间带来的热意,也叫屋中凉爽。 清棠穿着长衫坐在栏前写着东西,身前桌上堆着厚厚一沓书折,笔案上摆着摊开的纸张,一旁的小火咕嘟咕嘟地煮着的热茶。 见她进来,清棠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昨夜睡得可好?” 靳舟宁原本积攒着“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一遏,还不等回话,就见清棠从桌边取出一个食盒来,放在桌上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前几日听你说想吃西楼的桃花酥,早朝回来时正好顺路便买了些,还有他们楼里的糖蒸酥酪和鲍鱼盏,也都是小娘子喜欢的口味,我瞧着新鲜便也让人装了些回来,你尝尝可还合口。” 靳舟宁:“……” 西楼全名叫西珏楼,因为地处城西便被京中一些人取笑着直接唤了西楼。 那皇宫在城中东边,积云巷在城南,清棠去宫里上朝不管怎么走都不可能顺路到了城西去,他分明是专程去了西珏楼买了点心回来。 靳舟宁维持着仅有的气势:“阿兄,你故意的。” 她气呼呼地上前,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刚叉着腰想要说他这样是不对的,她才不会被这些个甜糕收买。 可话还没出口呢,就见清棠随手扯过一旁绣着垂丝海棠的软垫放在了桌子一侧,朝上指了指:“你府里过来累脚,坐下说。” “……” 都说夫战之勇,一而战,再而衰,三而竭。 靳舟宁瞪眼瞧着清棠噙着浅笑温和侧脸,叉着腰的动作有些继续不下去,她眼尾垂了下来,整个人蔫巴巴地坐在桌边气朝着他嘟囔:“阿兄明明答应我了,要好好留在府里养伤。” 清棠一本正经回她:“宫里有些事情推脱不得,陛下召见不能不去。” 靳舟宁闻言气势再次跌了些,连仅剩的一点儿的气都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 阿兄是天子近臣,先是内侍才是朝臣。 她知道以清棠的身份想要彻底留在府中养伤,完全不理会宫中根本不可能,别的不说,只要安帝开口召唤,他哪怕是断了腿也得爬进宫中,她只是有些心疼身前的人,明明伤的那么重却还得顾着这些事情,脸色苍白却不得歇息。 清棠见她垂着眼满是沮丧,取了桃花酥放在她身前:“别气了,午后便无事了,不必出府。” 靳舟宁被他宽纵着反倒觉得自己无理,忍不住小声问道:“那阿兄换药了吗?” 清棠道:“早起就换了,秦娘子交代的汤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