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微微愣住,看见傅同舟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模样,梁遇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爷爷刚去世,当时她的主治医生还是我的老师。” 第十一章 再也没有期待 十年前,苏宜菱十五岁。 那年她刚上高一,傅同舟也正高中毕业,刚开始接触周氏的工作。 虽然苏宜菱从小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爷爷。 她跟爷爷住在舒家的大别墅里面,从小她就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因为爷爷的缘故,别墅里面的人也都很爱她,对她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她生日的时候,不管许什么愿望,爷爷都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小的时候,她觉得爷爷就像是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她说什么都能实现。 于是有一次,她十指交叉,闭上眼在点满蜡烛的蛋糕前说出了那年的愿望。 “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但那一次,爷爷没有如往常一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雾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而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 “小雾,对不起。” 年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说,但是她却敏感地觉出爷爷情绪的低落,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爷爷才会难过的。 于是懂事的苏宜菱再也没有在爷爷面前提过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奢望,似乎也是眼前慈祥老人的悔不当初。 随着年纪渐长,她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每年他们回家,也从来不会抱抱她或者是朝她笑一笑。 别墅里的人说,她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 苏宜菱也很想问,那他们对小雾也一样没有感情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虽然是她的父母,但却更像是两个偶尔来家里住几天的客人。 他们对苏宜菱相敬如宾,见到了就打一声招呼,更多的却是互相避着。 直到有一天,苏宜菱无意路过他们的房门外,听见他们吵架。 “……我一看见她就觉得瘆的慌,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每年都回来!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钱不能反悔!” 说话的人是她的母亲,苏宜菱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便停住了脚步,从微微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去。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从没有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以为我想看到那个扫把星吗!每次回来,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瘆的慌,要不是老爷子非要我们回来才肯给钱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门外的苏宜菱微微一怔,她不确定那个扫把星……说得是不是她。 “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打掉了!现在为了老爷子的财产,还不能离婚!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母亲抚摸着她的肚子,神情十分的复杂,有些愤恨又有些温柔,但苏宜菱却莫名地明白,愤恨是给她的,温柔却是给她肚子里孩子的。 “别说得好像那财产没有你的份一样!”父母朝母亲瞪了一眼,母亲登时就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母亲的目光突然朝门口看来。 “有人在门口!”她惊叫一声。 苏宜菱立马跑下楼去,她偷偷藏在了外面的花园里面,等母亲找过来的时候,她十分镇定地说自己一直在花园里面看花。 母亲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脸上那浅浅微笑的时候,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么,那小雾在这里好好玩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便转身继续去找那偷听的女孩了。 苏宜菱看着他们着急寻找的模样,头一次觉得如此的讽刺可笑,他们竟然没法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这就是她的父母,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们陪着她过生日的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期待过他们回来。 第十二章 哭的自由 然而在十五岁那年,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唯一会陪她过生日的人。 她第一次犯病,也是在那个时候。 爷爷病重住院,她跑到公司去求爸爸妈妈去医院看爷爷一眼。 但是她的爸爸妈妈却正在跟其他的董事争夺股份,压根没有理会她一个小女孩的乞求,甚至他们都不让她上瑾安的大楼。 被前台经理拦下的她只能坐在楼下,清理的保洁阿姨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可她却只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帮上她的忙。 谁也不能逼一个人的父母抛弃孩子,除非他们自愿。 十五岁的冬天,苏宜菱没有等来回心转意的父母。 她只能在大冷天,一个人顶着寒风离开瑾安公司,去了爷爷住院的医院。 那天,爷爷在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他看见苏宜菱很开心,但是随即又皱眉说她。 “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过来做什么,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苏宜菱乖乖地坐在病床边,她笑着安慰爷爷:“外面也没有很冷,小雾穿得厚厚的过来的,学校那边很好,老师说我这次小测考得不错呢!” “小雾真乖……”爷爷抬了抬手,想要去摸苏宜菱的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苏宜菱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爷爷,你也要加油,小雾还等你一起过生日的……” 老人笑了笑,苍老的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却怎么也没力气。 苏宜菱心里酸楚,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爷爷看着她,慈爱地笑了笑。 “是啊……今年小雾想要许一个什么愿望呢?” 苏宜菱压住心头的酸涩,笑着将爷爷的手放回被子里。 “爷爷不许耍赖,生日愿望要等到生日当天才能说的?” 可爷爷终究是没等到她过生日。 突然间的某个夜晚,仪器骤然响起来,睡在一旁的苏宜菱立马就醒了过来。 她赶紧按下呼叫铃,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将爷爷送进手术室。她在手术室门口,盯着红灯亮了一夜,然后变成绿色。 出来的医生摇了摇头。 周围的人都在恸哭,唯独苏宜菱,她不仅没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爷爷不可能会死的……” 他还要陪她过生日的,要实现她的愿望,要做她的阿拉丁神灯的…… 可是随之推出来盖着白布的尸体,却彻底打碎了苏宜菱的幻象。 她的父母在次日才赶过来,一过来他们就缠着李律师,急着要看老人留下的遗嘱。 医院的停尸间,原本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苏宜菱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父母缠着李律师,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套出几句话来。 而她的爷爷,却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里面无人问津。 像是一出活生生的闹剧。 “爸爸,妈妈,我们先把爷爷带回去吧。”她去拉母亲的手,舒母嫌她碍事,直接将她甩开。 还是李律师看不下去了,说要先将老人的后事处理完毕再宣读遗嘱。 舒父舒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李律师刚松了口气,就感到一只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是苏宜菱。 她抬起头,努力朝他扬出一个笑来。 “谢谢你,李叔叔。” 李律师看着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越看越悲伤。 “孩子,”他摸了摸苏宜菱的头,“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就哭一哭吧。” 苏宜菱愣住。 哭? 她还有这个资格能哭吗? 小时候,她在幼儿园,看到别的孩子一哭就会有爸爸妈妈过来。他们会温柔地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孩子破涕为笑。 于是她也学着他们的开始哭,但是过了很久,只来了舒家的管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