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远远地瞥了一眼,钟青和当年在谢家的时候差别极大,似乎长高了,也更结实了,一身金色盔甲衬得他颇为孔武,只是脸上憨厚的笑却带着钟白的影子,让人看着便觉亲切。 只是钟白是真憨,钟青这却只是表象。 谢姣有些唏嘘,不自觉看了眼君珣,却没打算进去,这种时候她是不想往跟前凑的,酒气熏人,属实不招人待见。 可没想到这一眼就让她愣住了,她抬手揉了下眼睛,这才又往里头看过去,可刚才看见的情形却并不是她的错觉,君珣下巴上那个牙印的确就是那么明晃晃地露着,别说用脂粉遮了,他连挡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是生怕旁人看不见一样,始终仰着下巴。 “……” 他作什么妖? 钟青也发现了君珣的伤痕,其实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只是当时还有不少朝臣,他毕竟是君珣的奴才,下意识的想要维护他的颜面,所以并没有开口,可现在他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那身为奴才,自然要配合。 “皇上,您这下颚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钟青就瞧见君珣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等这一句已经等了很久了。 可他却矜持地收敛了神情,甚至还摇头叹了口气:“别提了,你未来的主母心眼太小,偏殿里住着旁人你们也知道,朕就是在门口路过,看都没看一眼,就给朕来了这么一口……你说让朕怎么见人?” 话里充斥着浓浓的做作,炫耀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谢姣:“……” 是她想多了,还以为君珣是个要脸的,没想到根本就不是! 她气得脑仁突突直跳,见旁边有宫人往里头送菜,抬手就接了过来。 君珣一无所觉,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了祁砚身上,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还是祁卿会挑人,那井姑娘一看就是个大度的人,不像朕家里这个,看朕看得那叫一个严实,怕是日后你们再来这乾元宫,连宫女都看不见了。” 第601章看看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话是在抱怨,可炫耀已经扑在了脸上。 祁砚手背青筋凸起,指腹几乎要把杯子捏碎,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透着浓浓的咬牙切齿的味道:“皇上选的人竟然这般善妒?这样的秉性怕是不适合后宫吧?皇上不如考虑换个人。” “末将倒是不这么觉得。” 钟青先接了茬:“这善妒恰恰说明了用心,皇上怕是找对人了。” 君珣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却仍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属实是管得太严了……连朕每日里少吃一口饭她都得看着,这么下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 祁砚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谢姑娘从不是计较的人,怎么可能会管你一顿饭吃了几口? 造谣,这一定是在造谣! 他扭开头,看都不愿意再看君珣一眼,对方却忽然起身走了过来:“这些年祁卿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是大周的功臣,朕敬你一杯。” 皇帝赐,不敢辞,祁砚只得收敛了心里的不痛快,抬手举杯,可君珣拿着酒杯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嘴边。 尊卑有度,他不喝,祁砚自然不好先动口,只好耐着性子看过去:“皇上怎么了?” 君珣轻轻嘶了一声:“她咬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要饮酒了才察觉出疼来,祁卿,你瞧瞧朕这牙印可流血了?” 祁砚:“……” 流血了,流了很多血……怎么不流死你呢?! 他一口牙几乎要被咬碎,恨不能将这杯酒直接泼君珣脸上。 “没有,许是不小心溅上了酒液才会疼吧?” 钟青半路插了进来,一句话把祁砚几近失控的理智拉了回去,他侧开头,狠狠将那杯酒灌了进去。 君珣见他脸色铁青,这才慢吞吞回了椅子上:“兴许是,看来接下来的几日,朕都要小心些了,吃菜吧……说说你这些年在边境如何。” 眼见他终于开始谈正经事了,祁砚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不用看皇帝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斧钺刀枪,可比人咬得疼多了……” 祁砚:“……”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皇帝?被人咬了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他气得想离席,可难得来一趟,还没能见到谢姣,他又实在舍不得走,几番思虑后,还是咬牙按捺了下来,然后就听着耳朵边上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地说话。 “这自然不一样,可见这姑娘还是心疼皇上的,这要是真的发了狠咬人,咬下只耳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就是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看来是朕不识情趣了。” “正是这么个道理,这姑娘家的心意可都在行动上,她看皇上您看得越紧,就是越在乎。” “原来如此,那朕以后怕是不得清闲了……祁卿,你家那位,也看你看得这么严吗?” 祁砚:“……” 你当我死了行不行?问什么问?! 他吸气吸气再吸气,这才将弑君的心思给压了下去,死死咬着牙一声没吭。 君珣满脸失望,轻轻啧了一声,这才扭头继续和钟青说话去了。 祁砚唯恐他心血来潮又来找自己,正打算找个由头走人,就有人送了菜进来,他随意一瞥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眼睛刷地就亮了:“付姑娘?怎么是你?这菜是你做得吗?” 谢姣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心思都在君珣刚才的那些话上,起初她只以为君珣虽然有点别的心思,但不会太过分,直到刚才在进来的路上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 她从没有如同现在这一刻这么丢人过。 丢人到连听祁砚说话都没了心思,放下菜就朝上首走了过去。 她越走越近,君珣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第一眼大约没能认出来,晃了一下就低下了头,片刻后才再次抬了起来,盯着她瞧了两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谢姣为什么会进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种场面她是懒得掺和的,怎么这次不一样?她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些话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刚才的嚣张瞬间不见了影子,君珣轻轻吞了下口水,谢姣不会觉得他丢人吧? 他一把抓住谢姣的手:“你听我解释……” 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拍开,谢姣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将菜肴摆在了他桌案上。 君珣看了眼手背,没再言语,只默默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暗流没有逃过一直关注着谢姣的祁砚,他心里微微一动,忽然开口:“付姑娘,龙体安危关乎江山社稷,日后这般损伤龙体的行为,还请不要再有了。” 谢姣布菜的动作猛地顿住,君珣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祁砚怎么这么招人讨厌? “国事那般繁杂,还不够祁卿你忙的吗?我们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可他越是想让人闭嘴,祁砚就越是觉得事情有古怪,先前被君珣气得昏了头,没意识到不对劲,现在谢姣一出现,他思绪就清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