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京城就特别热闹,虽然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但各家商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有条件的商家还在门前装饰一番,彰显过年的气氛。 沈令扬还有三天就归家,沈晓晚抽空将他的屋子打扫干净,又给他换上今年新做的被褥,连枕头都是新缝的。 恹恹了一整个冬日的沈母也来了精神,裹着棉袄站在门口指挥着:“你弟弟那张书桌太陈旧了,你明日若是有空去给他换一张新的回来。” 沈晓晚点了点头。 一张书桌用不了多少钱,她换得起。 沈母却又道:“要不连书柜一起换了,你弟弟此次放假归家,平日里处得好的朋友说不定会上门,这屋子若是太寒酸,丢了他的面子,日后在书院也抬不起头来。” 沈晓晚手上动作一顿:“令扬不在乎这些......” “他不在乎,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知道多考虑一些?” 沈母声音有些不满,“你是不是不舍得银子?你若是不舍得,我那边还有根银簪子,你拿去卖了换点银子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晓晚直起身子,看着紧皱眉头的沈母耐心解释道,“娘,弟弟明年才乡试,过了乡试还有会试,这走的每一步都要花钱,包括他日后若能一举夺魁高中当了朝廷命官,那也是要花钱上下打理,这些您都是懂得......” “我懂什么?”沈母眼眶一红,“我一个庶女嫁给你爹那个庶子,一辈子没读过几页书,我哪里懂这些?” 见她又开始了,沈晓晚轻叹口气,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 沈母便坐在一旁,拿着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委屈至极:“说到底是自己命不好,若是当初能投个好胎,当个嫡女嫁个好人家,我何苦会待在这破烂的院子里受罪受累?” 沈晓晚麻木地听着,一声不吭。 之前是抱怨父亲不中用,给不了她贵夫人的体面。 父亲死后,她又嫌她没本事挣不了大钱,跟着她吃苦受累。 吃苦受累? 可明明吃苦受累的只有她沈晓晚。 她每日待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饭弄好端过去,茶水泡好递到她跟前就连洗澡水都是弄得好好的。 ![]() 更不用提其他,院子里扫帚倒了,她看见了都不会扶一下。 除了没有贴身丫鬟整日伺候着,沈晓晚真想不通她哪里受累了? 心头委屈,于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母亲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以将自己嫁妆拿出来换个大院子住。” 也就不用整日觉得委屈不快。 第24章 差点毁容 沈母出身商贾。 虽说是商户庶女,但因为嫡母和善,出嫁时陪嫁不少。 而这些年,无论是在沈家还是被赶出来,日子无论过得多艰难,她护着自己的嫁妆,愣是分文不往外掏。 沈晓晚并非计较这些。 只是沈母的做法太令人心寒,她明明是亲生母亲,可为何待她如此生分薄情? 难道银钱在她心里,比亲生儿女还重要吗? 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起早贪黑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可落进母亲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生活处处不如意,都是她造成的。 所有的委屈,都是她给的。 沈晓晚的话一下子就惹恼了沈母。 她一把抓过桌上的茶碗,朝沈晓晚砸过来。 沈晓晚捂着头躲到门外,却遭到她更猛烈的打砸。 桌上但凡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得稀巴烂,沈晓晚站在门口,看着发疯的沈母,心凉得彻底。 有破碎的瓷片飞过来,擦过她的眼角,一阵刺痛过后,有血流下来。 她没动,就任由血肆意流淌。 程墉来的时候,见她半边脸血糊糊的,吓得他一把抓住她就要往医馆跑。 “我没事。” 刚跑到店里,沈晓晚就停了下来。 她抬手往脸上一抹,看着满手的鲜血,轻描淡写:“擦破了点皮。” 转身进了厨房,打了热水,拿了帕子一点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见她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程墉又气又急。 “她发疯你就站在那里陪她发疯?你就不知道往一旁躲躲?沈晓晚,你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这张脸还能看,若是毁了容,我看以后谁还要你?” 血还在流。 沈晓晚也没理他,将帕子捂在伤口上,走到柜台那边找伤药。 可找了半天,上次用了还剩一点的伤药不知被她放去了哪里,她整个人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程墉叹了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小瓷瓶。 “过来,我替你上药。” 沈晓晚也没拒绝,将帕子拿掉,露出眼角的伤口。 程墉看着那伤口,并不像她说的只是擦破了点皮,而是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而且这道口子距离眼睛很近很近。 就在眼角的位置。 程墉气得咬牙切齿:“你天天供着她养着她,她却半分不知道心疼你,我真没见像她这般心狠的母亲。” 沈晓晚没说话。 只轻轻垂眸,看着手里染血的帕子。 她早该习惯的,可这一刻,还是会心痛。 ....... 沈令扬回来的那一天,沈晓晚的伤口已经愈合,开始结痂。 她用额角的碎发遮了遮,但还是被沈令扬发现了。 “姐,怎么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沈晓晚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姐弟俩一起往后院去,“你先去看母亲,我去帮你上收拾东西。” 沈令扬没想太多,高兴地去了沈母房间。 房间里很快就传来母子俩开心的交谈声,沈晓晚在隔壁听着,心头酸涩难言。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母亲一直不搭理她。 开始的那一天,她给她送去的饭菜,都被她扔了出来。 看着洒了满地的米饭和汤菜,沈晓晚很生气,晚上就不再给她送饭。 可到底是心肠软,过了没两个时辰,她又给她煮了碗面送了进去。 大概是饿了,这次沈母没骂她也没扔,吃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两天,沈母依旧不理她,沈晓晚依旧将饭菜送过去,等她吃干净又收拾出来,一切照旧。 但她知道,她和母亲的关系再无修复可能。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或许她天生父母缘分淡薄,强求不来。 也不知道沈母对沈令扬说了什么,吃过晚饭,沈令扬坐到沈晓晚身边,看着她眼角的伤一脸自责:“若我在家,定不会让母亲伤了你。” 沈晓晚好笑地摇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将来若是能中个进士,她心里也就舒坦了。” 沈令扬没说话。 他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沈晓晚。 “姐,我不想读书了。” 沈晓晚一怔,接着就冷了脸。 “你说什么?” 沈令扬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我不想读书,我想参军!” “胡闹!”沈晓晚猛地起身,一脸震惊,“沈令扬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为什么?”沈令扬也有自己的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