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南莞心口猛的一窒,怒道:“摄政王妃是尚书家的宁二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南母和南合顿时被吓的不敢说话。 南莞冷冷警告道:“以后不要再乱说了,不要毁了摄政王的名誉。” 南母忙点头道:“是是!” 南莞看着他们陌生、害怕甚至夹杂了一丝愤恨的眼神,心中的火突然就熄了。 只余满心的苍凉。 这个家早在十四年前就不要她了,她又在计较些什么呢? 南莞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这是她这些年的所有现钱:“这里的钱足够你们日后衣食无忧了,以后别再去用我的名义揽钱。” 南母的眼神瞬间亮了,她接过袋子,贪婪的点着里面的银钱。 南莞闭了闭眼,轻声道:“娘,我走了。” 没有回应,南母甚至连一个目光也不曾给予。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南莞走到门口,雨滴打在她额头上。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南母,心中骤然一痛,突然就想到:王府门口,南父也是这样,看着手中的钱,一眼都没看她。 南莞咬牙,缓缓的走出院门,眼眶霎时红了。 “吱呀——”的一声响。 门关了,那条名为亲缘牵绊的线,仿佛也随着这一声,断了…… 南莞垂眸走在雨中,只觉自己像无根浮萍在尘世中沉浮。 生来亲缘浅薄,再努力维持,也无济于事。 不是她的,终究不会属于她。 南莞淋了一身的雨回府。 一进门,管家便拉着她道:“王爷头又痛了。” 南莞心头一跳,忙去厨房熬养神汤。 楚玦生来便有头痛的毛病,南莞求了很多名医才得来这份药膳,每次头痛喝一碗,总能安稳睡去。 很快,南莞端着养神汤走到楚玦床边,正欲服侍他喝下。 却听见楚玦冷声道:“汤放桌上,出去。” 声音疏离到就像是要彻底了结她仅存的那一丝妄想。 “是。” 南莞心中泛起浓重苦涩与羞愧,将药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她从房中拿了绣灯,像往常一样坐在廊下守夜。 借着灯光,缓缓绣起了结发锦袋。 一针一线,龙凤呈祥。 一针一线,比翼成双。 南莞绣着绣着,忽的顿住了动作。 她剪下一根发丝,细细的缝在了金丝之下看不见的地方。 这是南莞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现在她要死了,是不是也可以多奢望一些呢? 哪怕是一根发丝,这样算不算也和王爷永结同心? 想着,刺绣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细针猝然刺破了指尖,鲜血滴下染红了锦囊。 她慌乱去擦,血迹却不见了,连带着那根发丝,也一起消失了。7 南莞指尖一顿,心口猛然抽痛。 是了,她忘了,她如今已非活人,又怎么能在人间留下点什么东西呢? 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锦囊,骤然红了眼眶。 还有三日,只有三日了……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南莞方才惊醒。 只听得房内传来楚玦的声音,她忙提了灯进去。 走到床边,才听清楚玦胡乱说着的梦话。 “婉儿,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南莞心中一颤,借着灯光看清楚玦紧皱着眉头,口中不断念着宁婉的名字。 “别怕……” 窗外惨白的闪电映入屋内。 南莞突然想起来。 宁婉未进宫前,楚玦带着她去起踏青,突逢雷雨,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宁婉怕雷声,楚玦便抱着她,一遍又一遍温声细语的哄着。 那是南莞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就在洞口守了一夜,也听了一夜,雨水溅湿了她的眼尾。 她学着楚玦安慰宁婉的样子,对自己说:“不要怕。” 南莞眼眶渐酸,灯光下楚玦的脸显得格外柔和。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可到半空,指尖却又一根根的蜷缩了起来。 最终只将被子拉高了一些,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仍是阴雨连绵。 一早宫中便传来消息,宁婉又病了。 楚玦当即便带着南莞进了宫。 一踏进门太医们便跪了满屋,楚玦只瞥了一眼便去看床上昏睡的宁婉,冷声问:“怎么回事?” 太医们瑟瑟发抖,却不敢不说:“太后娘娘此病凶险,臣等才疏学浅,怕是……怕是只有毒谷鬼医能治。” 楚玦大怒:“一群废物!” 他咬着牙,看着满屋太医慌张的叩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宁婉时眼神又温和了下来。他说:“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把鬼医找来救你,你等我。” 南莞始终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鬼医住在城郊的毒谷。 不出半天,楚玦便带着南莞坐在了鬼医的屋内。 鬼医身着黑衫,面具下的双眸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我要的,只怕你不会给。” 南莞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未深想,便听得楚玦冷笑一声:“只要你敢开口,这天下还没有本王给不起的东西。” “是吗?” 鬼医淡淡的说道,缓缓抬起双眸。 南莞只觉得一道阴冷的视线瞬间落在了自己身上,顿时僵在了原地。 随即,她便看见鬼医苍白的指尖指向了她:“我还缺一位药人,我看她不错,不如用她交换吧。” 南莞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她慌乱的去看楚玦。 却见楚玦只沉默了一瞬,便干脆道。 “本王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