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莞睁大了眼睛,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思来想去,并未有能让言珩如此重视之人。 她看了眼言珩,后者说道:“你去看看。” 南莞忐忑的走了过去,只见冰棺中躺了一个男子,脸色青白没有一丝生机。 她细细看着,心中却骤然一跳。 这人她并不记得,只是眉宇之间,和楚玦竟有七分相似。 她问道:“他是谁?” 言珩静静的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果然,没人还记得他。” 南莞不解:“为何要将他放在此处?” 言珩看着寒潭中的莲花,说道:“千年冰棺与寒莲的药性结合相合,能保尸体永不腐烂,有人用心血与我交换,我自然要帮她保存尸身。” 南莞心中微动,问道:“是谁?” 言珩摇摇头:“我今天说的已经太多了。”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以后每日过来照料寒莲,其余的,别再管了。” 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南莞的眼神重新看向棺中之人,只觉分外熟悉。 皇宫。 宁婉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太医诊脉后,伏身在地:“太后娘娘气血亏空,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楚玦说道:“下去吧。”1 他坐在床边,看着宁婉苍白手腕上的红绳:“皇兄死后,你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 宁婉浅浅一笑:“本就是残败之躯,也说不了好与不好,只是劳烦王爷挂心了。” 她抬眸看向楚玦:“芷儿在王府可还好?” 虽是关心的样子,可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试探。 楚玦目光沉沉:“我已派人将她送回宁府了。” 他动作很大,宁婉必然已经知晓,才会着急召他进宫。 果然,宁婉没有多余的惊讶,问道:“楚玦,不喜欢芷儿?” 这一次连“楚玦”都叫了。 楚玦看着她微垂的睫羽,依旧娇柔的如同盛开的水莲花。 可这一次,心中却升起了浓浓的乏味。 他突然就想到了南莞,在她身边,从来不需要这样去猜测人心。 可她却被自己害死了。 楚玦喉中有些干涩,他紧盯着宁婉问道:“我喜欢的是谁,你当真不知?” 她当然知晓,便是知晓,所以才会一次次的算计与利用。 宁婉微怔,一时间没有回话。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想为你作画祝寿。” 楚玦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冷了下去:“可我我思来想去,脑中却全然记不清你的模样,究竟是我记不清了,还是你让我看不清了?” 宁婉眼睫一颤,脸上的笑褪了下Ns去,化为了一声自我嘲弄:“宫门之深,若我还是当年的宁婉早就死了,我只是想活着,这也是错?” “呵。”楚玦嘲讽一笑,修长的手指轻勾起宁婉腕间的红绳,“可这宫门不是你自己要进来的吗?” 宁婉目光一窒,匆忙收回手。 楚玦道:“比起宁婉,你恐怕更愿我教你一声皇嫂吧。” 他起身行了礼:“本王不打扰皇嫂休养,告退。” 毕恭毕敬,毫无逾矩。 宁婉侧身将脸藏于黑暗之中,手捂着红绳,始终没再说话。 只是一滴泪轻轻的落下,在红绳之上溅开了一朵花。 马车从皇宫驶出。 楚玦看着往日南莞所坐的位子,不觉红了眼眶。 南莞曾说让他去寻一个有心之人,其实有心之人一直就在他身边,可他却从未在意。 如今,她也不在了。 就连尸骨,也不曾留给他。 楚玦抿着唇,胸口闷痛的难以喘息。 突然,马车颠颇一瞬,紧急停了下来。 楚玦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答道:“车前有个和尚挡路。” 楚玦面色阴沉的掀开车帘,只见住持身披袈裟立于车前,看向他的目光无悲无喜。 “阿弥陀佛,南莞施主生前曾在鸿音寺为王爷留有一物。” “请同老衲一同前往取回。” ======第14章====== 人活于世,总有欲望,总有诉求。 鸿音寺香火不断,延绵不绝,来往香客皆有所求。 楚玦跟随住持往寺内走去,穿过人群渐渐往偏殿去。 住持站在殿外:“南莞为王爷留的东西就在此处,王爷请自行取回吧。” 楚玦茫然的往里走去,殿内冷清无人,只有一尊观音像立在其中。 观音垂眸,怜悯众生。 底下摆着他最熟悉的长明灯。 楚玦脚步一顿,他窒息般的数去。 十四盏,南莞来王府,正好十四年。 灯芯缓缓燃烧,发出微弱的火光。 住持轻声道:“凡尘未了,七日回魂,如今魂消,不知南莞施主执念可了?” 楚玦心口微窒。 南莞的执念…… 他突然想起南莞回来后,数着日子去看天光。 楚玦只觉身体像是裂开了一般,在这一刹那几乎痛的喘不过气。 明明是他答应的,可最终却失约了。 所以才她带着执念回来,却带着遗憾离开。 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 楚玦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是因为他生气了,他生气南莞轻易的答应了鬼医的要求,连一点挣扎都没有。5 可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 御花园中南莞的脸清晰可见,她问:“王爷,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却什么也没有回答,徒留她一人带着痛苦,带着遗憾永远的消失了。 楚玦心脏抽痛着,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他失力般跪在了观音像前,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长明灯上升起缕缕青烟,油已尽,灯芯枯,火光消散,落下了点点残灰。 住持看着楚玦佝偻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灯已尽,人亦散。 只是一场盛世的繁华梦,终究还是消逝在滚滚红尘之中。 不知不觉过了半月。 南莞将草药滋养的书已背熟,每日浇灌,倒也清闲。 只是言珩终日不在谷内,毒谷方圆十里杳无人烟,所幸她如今已是鬼魂,不必食人间五谷,生活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寂寥了些。 寒潭中倒是有一个“人”,可南莞却不敢多去,每日浇灌了寒莲后,便匆匆出来了,不敢多留。 并不是怕尸体,而是她每次见到那人,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又是寻常的一天。 南莞浇灌完药草后,在池边数着日子:“三月七,已经到了楚玦成婚的日子了。” 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难过。 忽觉心中有些堵塞。 明明已经要放下了,为何还要想起?为何还会难过? 一滴晨露从柳叶滑落滴入水中,荡开了一层层涟漪,倒影蓦然被打碎。 南莞恍然惊醒,一抬头竟看见一人影。 那人全身裹着长袍,带着一个黑色面具,看身形像个女子。 径直往寒潭山洞走去。 毒谷人烟罕至,即便有人来求医,也不会往山洞去,莫非是来偷药材的? 南莞目光一凌,起身就要去抓住此人。 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下了。 “她是客人。” 言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看着那道人影进了山洞,说道:“以后她来此处,不要多管。” 南莞思索了一瞬,大抵知道了此人便是用心血与言珩交换,保棺中人肉身不损之人。 但她并未多说,只是垂眸道:“明白了。” 言珩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不问她是谁?” 南莞道:“您不说必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何必多问?” 这是在王府养成的明哲保身的手段,有时知道的越多反而危险越多。 言珩静默了片刻,竟然浅浅的笑了:“我喜欢你的聪明。” 南莞沉默,随即又听见他冷淡的说道:“可我也讨厌你的虚伪,你的脸上写了很多疑问,为什么不问?” 南莞喉中一哽。 言珩看着她,本该无欲无求的心中,却渐渐的生出了一点玩味的心思。 他不急不缓的问道:“比如,摄政王府今天的喜酒是否好喝,你真不想知道?” ======第15章====== 果然下一刻南莞脸上的平静瞬间龟裂了。 她攥紧了手心,几乎将牙咬碎,才挤出了一个笑来:“喜酒自然是好喝的。” 她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