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他呢喃。 魏子安胃里有些难受。 他辞别老人,绕回到废园门前,重新上马,朝孔怀英家中奔去。 不多时,男人下马拴马。门口还拴着另一只马,是孔怀英的,看来他刚到家,仆人们还没来得及将马牵回后头的马厩。他进园子,果真见到孔怀英正与姜月娥说话。没工夫耽搁,魏子安径直上去打断两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孔怀英。 孔怀英听后,沉默片刻,继而叹息一声道:“我也有事要和你说。”接着又将自己去见赵员外的事情说给了魏子安听。 两人低声商议许久,最终决定明日一早,一起带人去道观。 正当他们打算坐下来,吃了夜饭早些歇息时,门关突然响起了一串马蹄声。 “孔老爷,孔老爷!大事不好”衙役狂奔进屋。“庆福寺,庆福寺……” “那帮和尚又怎么了?”孔怀英皱眉。“能不能让我吃个安生饭?” “庆福寺的花坛里,发现一个、一个,一个死人。” 将近夜半,孔怀英与魏子安赶到庆福寺。两人并肩跨入寺门,只见庙中所有的僧人都被捕快们赶到了前殿,一丛丛立在香炉前。 孔怀英扫过住持,对方肩膀瑟缩,浑身发着抖,似是想上前辩解,但孔怀英随即挪开了眼神,在衙役的引领下,朝寺庙内走去。 到处都插上了火把,一路上,熊熊火光映照着明黄色的佛墙,人影来去,倒似一头栽进了无间地狱。众人快步走到案发地点,就在供香客留宿的禅房后。一棵叶片茂密的大树下,有一个被猎犬刨出的浅坑。 浅坑旁,五六个衙役手举火把,他们已经提前点好苍术,就等着孔怀英过来。他们走近,风渐渐紧起来,叶浪翻滚,发出凄厉的低吟。 魏子安屏息上前,望见灰黄色的土坑中,露出一截僵直的小腿,一排排蚂蚁在脚指间穿行,与白蛆一起,大口啃食着肌肉。残败的血肉下,隐约可见白骨藏匿其中。 他招手,叫衙役把尸体完全挖出来。几名衙役听令,给自己蒙上浸透麻油的汗巾,然后挥动铁锹,将浅坑挖大。 叮叮哐哐,逐渐的,尸体完全曝露在众人眼底。 它被以倒栽葱的姿势,头朝下、脚朝上,塞进了狭窄的地洞。此时,尸体浑身爬满虫蚁,骸骨隐隐可见,左足仍穿着一只做工精良的底皂靴,蚕食未完全,正无声彰显着主人生前的地位。 积攒的腐臭味喷涌而出。 两名衙役强忍着反胃,将尸体拖出,摆放到平地。 魏子安接过衙役递来的老姜片,含在舌根,然后蒙上汗巾,单膝跪地,开始初检。 站在孔怀英身边的衙役也跟着提笔。 “死者身长约八尺,骸骨显露,脸面、胸前、腹部完全腐烂,蛆已食尽内脏,死亡时间起码在两个月以前。从现在开始算。”魏子安说着,两手捧起死尸的头颅,自上而下,依次用手揣捏过。 尸体因高度腐烂,可以看出的东西很少。魏子安反复检查,直到口中的姜片完全没了味道,才起身去淋了醋的炭火上祛味。 他洗干净手,对孔怀英说:“死者为男子,身长约八尺,没看到骨伤。底皂靴的做工很好,猜测此人非富即贵,以及……死亡时间在年前的腊月二十四至正月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