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生出,吴千凌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压下情绪,直接问:“陈小姐怎么在这儿?” “回陛下,寒渊送了我一块玉牌,我是来回礼的。” 陈如娇答着,将一个香囊递给傅霄翎。 吴千凌手不由的缩紧。 在永嘉国,人人都知道赠女子赠男子香囊意味着定情。 他……会收下吗? 吴千凌看向傅霄翎,心紧张的提起。 下一秒,就见傅霄翎毫无犹豫地收下,挂在了腰间! 陈如娇见他收下,开心告退。 目送着她离开,吴千凌看向傅霄翎腰间的香囊。 那上面绣着的‘寒渊’二字,更是让她心脏一颤,一阵钝痛。 吴千凌忍不住开口:“你和陈小姐走得如此近,对你们二人的名声有损。昨日在鞠场……”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傅霄翎打断:“臣昨夜用陛下的玉玺拟了一道圣旨。” 吴千凌一怔,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什么圣旨?” 傅霄翎嗓音凉淡:“臣与陈如娇的赐婚诏书。” 第4章 傅霄翎语气平淡,却如惊雷般在吴千凌耳边炸响。 她瞬间滞在了原地。 傅霄翎像是没看见一般,又问起了其他:“陛下今日来,是找臣有事?” 吴千凌回过神,望着眼前这个放在心里爱慕多年的男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再也不想被这所谓的身份桎梏。 她想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 名为理智的弦‘啪’的断开,吴千凌猛地拥住了傅霄翎。 “傅霄翎,你当真不知吗?我心悦你!” 傅霄翎周身的淡漠气息霎时冷肃起来。 他用力掰开吴千凌的手,语气冷硬:“陛下自重。” 自重? 吴千凌不明白,自己一个女子喜欢上他又不是错事,怎么就要被说自重! 她眼眶泛红,声音发哑:“我只是喜欢你,这有什么错?” “若当年知道会像如今这般,只能在一旁看着你而不能靠近,我宁愿不要这个皇位!” 傅霄翎眸子倏地一沉,面上一片冰冷:“三年前你答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个结果。” “如今,你没得选。” 傅霄翎说完,径直拉开了房门:“陛下没别的事,就离开。” 暖阳从门外照进来,吴千凌却觉得打心里发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承乾殿寝宫。 吴千凌失魂般地推开门,还未踏进去,喉中猝然涌上一阵腥甜。 下一秒,赤红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喷洒在地! 一旁的太监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喊道:“陛下!” “快!快传太医!” 吴千凌却拽住了他:“不必。” 这些年,她身子再不适也不曾传过太医,因为她是女扮男装!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泄露! 太监看着吴千凌苍白如纸的脸色,忧心不已:“可您的龙体……” 吴千凌挥了挥手:“无碍。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这样说,太监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告退。 眼看着他离开,吴千凌又将人叫住:“吐血这事别让摄政王知道。” 太监愣了下,随即点头:“是。” 吴千凌这才走进了寝殿,关上了门。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走向榻边的暗格。 傅霄翎曾给过她一种药,嘱咐她只要身体不适便服下。 可暗格打开,吴千凌才发现药不知何时,竟用完了。 想到傅霄翎都是从太医署拿的药,她抹掉唇边的血迹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转身出了门。 不料还未走出多远,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臣女参见陛下。” 吴千凌一愣:“陈如娇?你怎么在宫里?” “前日入宫的德妃是臣女的闺中好友,我今日进宫探望。”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晃了晃腰间玉牌:“说来还多亏了寒渊赠予的这块玉牌,我才得以顺利进宫。” 吴千凌目光落到玉牌上,瞳孔一颤。 眼前这分明是吴千凌独独赐给傅霄翎,可以不用通禀,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 关乎了她性命安危的东西,傅霄翎竟随手送了人? 吴千凌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难耐。 这时,却听陈如娇说:“对了陛下,寒渊和我说过南疆预言之事了。” 她面上挂起一抹明媚的笑:“臣女也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寒渊已经答应我会增兵南疆,陛下不必再为此忧心。” 她说完这些便告退了。 吴千凌站在原地,心堵的厉害。 自己的劝说傅霄翎嗤之以鼻,陈如娇一说他便应允派兵。 傅霄翎便这般喜爱她吗? 酸涩苦楚的情绪翻涌,吴千凌缓了许久都无法平复。 她没有再去太医署,而是回了承乾宫。 夜,慢慢漆黑。 承乾殿内没有燃烛。 吴千凌就在一片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 她有一种感觉,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和傅霄翎之间就真的只是君臣了! 吴千凌不甘心就这样。 她手慢慢攥紧那半张差点被傅霄翎烧毁的丝帕,做下一个决定。 深夜。 傅霄翎受诏入宫。 烛火明灭。 他看着站在窗前远眺的吴千凌,沉声问:“陛下深夜召我所为何事?” 吴千凌身子顿了顿。 好半晌,她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傅霄翎,第一次用‘朕’这个字压他! “朕要昭告天下,朕是女子。” 第5章 吴千凌话音落下,傅霄翎黑眸倏然冷了下来:“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吴千凌的手默默收紧:“知道。” 这话一出,承乾宫的气氛瞬间冰冻。 傅霄翎眉宇间覆上一片阴鸷:“看来臣上次说的还不够明白。” 吴千凌眼底划过一抹自嘲,她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自己的心,让她始终无法就这样放弃傅霄翎。 吴千凌望着傅霄翎冷硬的俊容:“其实当年你完全可以自己当政,扶我上位是因为你知道若直接继位,天下人会有所不满,指你篡位。” “所以你需要一个有着皇家血脉的傀儡来堵他们的嘴,等时机成熟,你只需要拟一份诏书传位于你,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我说的,对吗?”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傅霄翎眯了眯眼,神色依旧毫无波澜:“陛下有证据吗?” 傅霄翎这种谋算极深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吴千凌也从没想过要治他的罪,皇位而已,更何况这个位置本就是傅霄翎给她的! 她凝视着男人冰冷的眸子,声音沙哑:“这三年来,你对我就从未有过别的情感吗?” 吴千凌甚至想,哪怕他只有片刻的犹豫,她也有继续爱下去的动力! 可几乎是话落的那一刻,傅霄翎就给出了回答:“从未。” “今日的话,臣不想再听见第二次,陛下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寝殿。 看着他的背影,吴千凌的心忽地开始抽痛,像是有刀在剜一般。 她紧捂着胸口,额上疼出了细密的冷汗。 吴千凌没有力气喊人,只能硬生生熬着,想着等这疼过去了,再去太医署拿药。 却不想这一熬,竟直接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子时。 吴千凌撑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走出了承乾宫。 一路来jsg到太医署。 吴千凌本想找当值的太医拿药,可还没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对话声。 “摄政王吩咐送给陛下的药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不过这次配制的毒性更强烈了……真的没关系吗?” 门外,吴千凌脸上霎时血色褪尽,犹如置身数九寒天。 她原以为傅霄翎只是把她当棋子,却从没想过他会想要自己的命。 吴千凌本想敲门的手终是无力垂了下来。 她如空壳般,浑噩的回到了寝宫。 桌案上,烛光跳跃。 吴千凌凝望着,脑海中闪过这些年和傅霄翎之间的种种。 最后,定格在太医署偷听到的对话。 她眼里渐渐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末了,她拿出那已经被烧了半截的手帕放到烛火上,想要全部烧掉! 就像抹掉心里那些不该有的情愫! 可良久之后,吴千凌不舍的把帕子收了回来。 看着上面绣着的‘渊’字,她闭上酸涩的眼,任由泪水无声流下…… 往后的日子还是如从前那般。 但不同的是,吴千凌与傅霄翎再未说过一句话。 直到七日后,承乾殿寝宫。 随着殿门被打开,一个宫人呈着托盘走进来:“陛下,摄政王邀您去参加明日他与陈如娇的大婚。” 吴千凌心一颤,目光落到了托盘上。 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套精致的男装。 吴千凌明白傅霄翎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妄想恢复女子身份。 心中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她一把将托盘掀翻,衣物掉了出来,沾染一地灰尘。 …… 然而翌日,吴千凌还是穿着傅霄翎送来的那套男装,去了。 摄政王府早已挂满红绸,一片喜气,与之前的冷清完全不一样。 吴千凌坐在上座,看着傅霄翎一身大红喜袍,携着陈如娇走入正厅。 “一拜天地谢姻缘——” 随着礼官的喊声,吴千凌的手渐渐收紧,指尖都没入掌心掐出血来。 这一直是她梦中的画面,可如今站在傅霄翎身旁的却是别人。 就在这时,外面忽地响起一阵喧闹,紧接着便有数十个黑衣人持刀冲了进来。 目睹这变故,吴千凌有些不解,摄政王府向来固若金汤,怎会有刺客? 还没想明白,只听到一声急呼—— “来人,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