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赶到时,蒋家已经烧的干干净净,火势也愈渐愈小。 将最后那点火扑灭后,消防员从焦炭般的废墟里抬出了一具尸体。 他们将尸体盖上白布才抬到空地上。 可尽管这样,所有人还是清楚看到白布下的轮廓已然不是正常人的体型。 没人见过这样的场景。 胆子小的下人直接尖叫一声哆嗦起来,就连蒋家夫妇和一对儿女也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只有谢玄羽在助理的搀扶下站起来后走上了前。 他低头看着白布下那高高瘦瘦完全像是一副骨头架子的人形,心脏像被生生切割开来,血肉糅杂侵入内脏,深至骨髓的疼。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压着放轻。 谢玄羽沉默地看了很久,慢慢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伸向白布一角—— “谢先生……” 静寂中,步月歌忽然走近轻声开口。 她咬着下嘴唇,伸手握住谢玄羽的手腕,害怕得瞳孔都在发颤:“要不……还是算了吧。” 谢玄羽没收回手,也没看她,嗓音淡漠:“火烧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在蒋家?” 步月歌的呼吸非常不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我和嫣钰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想去找她解释。” 谢玄羽缓缓转过来抬眼看她,幽黑眼瞳冷冰冰的,像没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是吗?” 步月歌背后一下冒出冷汗。 她掐紧另一只掩在身后的手,强装镇定:“是、是啊。” 谢玄羽没再说话,也没再去掀白布,抽回手站起了身。 这时,去寻找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消防员回来了。 “起火点在后院,有人泼了汽油,像这种老宅基本结构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一处燃起来没有及时扑灭,整个房子都会迅速烧起来。” “而唯一的被害者,我们初步判断事故发生前她锁了门,木板高温膨胀后卡住,才导致她没能及时逃出来,而后被坍塌的木梁砸死。” 汽油!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父倏然站了起来:“是谁?是谁想害我们全家?!” 谢玄羽却看向了蒋母。 从逃出火场之后,蒋母就一直护在蒋景翊身前。 直到刚才看见蒋嫣钰的尸体,她还拉着蒋景翊退后了好几步。 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女儿,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 谢玄羽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 蒋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她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她不在的!” 谢玄羽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蒋明诗一眼,然后再看回蒋母:“如果今天是她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吗?” 蒋母下意识看了眼蒋明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心虚的不敢再出声,谢玄羽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 蒋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说的是事实!要不是她自己把房门锁起来,会那么蠢……” 话没说完,只见谢玄羽身形一停,忽而转身大步走来。9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抓住蒋景翊的后脖颈,一下将他的脸摁着撞在了树干上! “翊儿!”蒋母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却不敢上前。 不止她,蒋父也不敢。 蒋父心都吊到嗓子眼:“谢先生,翊儿他还小,不懂事,请您宽宏大量……” 谢玄羽全当没听见。 他抓着蒋景翊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拎起来,蒋景翊眼角鼻梁全破了,血汩汩往下流,除了痛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玄羽就这样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担架:“她是你的谁?” 蒋景翊从没这么恐惧过,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我、我姐姐……” “从你得知家里着火到逃出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她?”谢玄羽的声调还是平稳的,但只有离他最近的蒋景翊才能看清他眼里隐忍的愤怒。 蒋景翊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感觉自己好像被逼着站在悬崖边就要跳下去一般。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起过来蒋嫣钰。 是直到谢玄羽冷着脸质问“蒋嫣钰呢”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不回答,谢玄羽就不松手。 一旁的蒋母感觉谢玄羽像是要把她儿子掐死一样,忍不住靠近了一步:“谢先生,嫣钰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心痛?”谢玄羽冷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他把蒋景翊随手往外一扔,走到蒋母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说你对她的死很心痛?别装了,那才是心痛的表现。” 他说完,转手指向一个人。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谢家的管家站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掩嘴哭泣。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只是没人在意,下意识给忽略了。 蒋母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