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面色疲惫,却雄姿不减当年,只是眼睛红肿,似是刚哭过。 霍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虚空地抱住了他。 “父亲……” “对不起,女儿不孝……” 对不起,这一辈子她没有好好听爹娘的劝告,沉沦情爱,让他们承受丧女切肤之痛。 下辈子,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夹道的百姓们高声欢呼着,庆祝这一战的胜利。 却有人看到在军队最中央,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 这才发现,军中每一个人的腰上都系着一条白布。 原本喧闹的长街渐渐鸦雀无声,百姓自发跪伏在地默哀。 见此状的霍璇和将士们都不禁眼红鼻酸。 霍昀停了下来,深呼口气,扬声道—— “三月前,边疆战况紧张,节节败退。” “是你们大歧的皇后,我的女儿霍璇,脱下凤袍身披战甲,不眠不休三日赶往边疆,用计谋烧了敌军的粮草,打了西周一个措手不及!” “她身中毒箭,但只字不提,此战虽胜,她却在战场上身疲力竭而死。” “我儿——不愧大歧!” 铁血染红战鼓,将军凯旋归来…… 百姓一路默哀,跟着霍昀把他们的皇后娘娘送到了霍府。 “阿清,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她终于不再是孤魂亡魄。 一行清泪滑过脸颊,霍璇的神魂变成星星点点,悄然消散…… 第9章 这两日,越文廷睡得格外的沉,沉到他竟在梦中看到了霍璇。 他那时还是不受待见的三王爷,霍璇一身红装缠在他左右,喋喋不休。 “王爷,您前几日才遇刺,那些人或许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还是快些回府吧。” 他烦她这般不依不饶,走到崖边指着山崖中间的花:“你若是能将那花采来,本王便回去。” 怎料霍璇竟粲然一笑,直接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越文廷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还藏匿着未散的惊诧。 从醒了之后,心口处莫名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消失了。 空落落的,不可言宣。 霍卿卿这会从殿外踏着碎步而来,笑着道:“陛下,爹爹回京了!” 他提起精神:“那为何还不见霍将军入宫?” 她红着脸低头:“爹爹传口信说,等封妃大典那天再入宫,到时带着战胜西周的好消息,算是双喜临门。” 越文廷这才松了松拧紧的眉头:“还是霍将军想得周到。” 霍卿卿近身袭坐在他榻上,面染绯色:“三日后,我便是陛下的人了,时日至今,臣妾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的纤手抚上越文廷胸膛,杏眸如钩,越文廷却恍神问:“卿卿,霍璇可回将军府了?” 霍卿卿心下一惊,越文廷这两日总神游太虚,魂不守舍。 如今自己近在眼前,他却问起霍璇的消息,眼波流转,她状似淡定。 “臣妾身在后宫,未有妹妹消息。” 闻言,越文廷若幽潭般的暗眸,怒意汹涌:“她真当朕不敢杀她!” 话落,他唤来太监,下旨:“三日后,封妃大典,皇后若不出席,杀无赦!” 太监十万火急出宫,去霍府宣旨。7 “陛下息怒,臣妾伺候皇上歇息吧。”霍卿卿欲为越文廷宽衣,却被他挡下。 “卿卿,朕还有政事处理。” 话已至此,霍卿卿只好先行告退。 一晃,便已是三日后。 封妃大典,在地坛,太和殿前举行。 越文廷故意不在太和殿内举行,他就要在全天下人面前,迎娶他最爱的女子。 阳光和煦而灿烂,徐徐倾洒在琉璃屋角廊檐上,分外耀眼。 满朝文武百官庄严而肃穆地站在玉阶之下,个个身着朝服,神情郑重。森*晚*整*理 茫茫的宫道旁是肃穆而立的士兵,从宫道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壮观而雄伟,声势浩大。 越文廷害怕委屈了霍卿卿,还特意叫人在两边皆挂满大红灯笼。 霍卿卿走过之处,还有人撒着红色的花瓣。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就连封后大典都没有这样的盛况。 霍卿卿从轿子里走下,头上戴着金凤凰金钗,微颤的尾羽更是让凤凰活灵活现。 喜服的每一处都精致而奢华,足以看出帝王对新贵妃的宠爱。 越文廷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他环顾四下,仍未见霍璇身影,隐怒腾腾升起,好个霍璇,竟是抗旨到底了!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中,却响起了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唢呐声。 听声音像是从殿外传来的,封妃大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断。 众人一下子不敢言语,生怕触怒了帝王。 此时正鸦雀无声。 这也让刚刚若隐若现的唢呐声更加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仔细辨认。 这唢呐调子,是丧乐啊! 礼官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何人找死,不知今日是陛下和皇贵妃大婚吗?” 越文廷脸色阴郁,快滴出墨来,遥遥望去朝不远处望去—— 咿咿呀呀地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白衣白袍的丧葬队伍从远处,徐徐走来。 漆黑的棺椁开路,薄薄的棺却压得扛棺的人直不起腰。 越文廷手骤然收紧,那个在撒纸钱的人,竟是霍夫人! 而扶棺走在丧队前的,赫然是凯旋而归的霍将军。 他本该雄姿英发,眼下却仿佛老了几十岁。 丧队走在原本应由霍卿卿走过的红毯。 不知哪里来的花瓣落在了黑木棺上,扶棺的霍老将军细细将花瓣拂去。 越文廷寂然不动,死死地盯着那口朝他送来的棺材,在自己眼前稳稳落地。 “咚”地一声闷响,直接让在场礼官双腿发软。 越文廷望着漆漆的黑棺,冷眸如刀:“霍将军这是何意?皇后人呢?这是她故意让你送来恶心朕的吗?” “还不快叫她出来见朕!” 霍老将军闻言,抚了抚棺木,轻声劝说:“阿清,你深爱的郎君今日大婚,还不快快起来一同道喜?” 第10章 怎么会…… 一阵死寂过后,越文廷竟笑了,然后指着那个棺材:“霍老将军和霍夫人为了帮霍璇掩护行踪,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霍昀听越文廷不信,只觉得荒唐:“老臣怎敢拿此事开玩笑,这里的将士们个个都能作证。” 越文廷心慌得厉害,看着这具黑漆漆的棺材,仿若阴沉的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相信,分明霍璇只是说要省亲才回了霍府,分明就是因为他要纳霍卿卿为妃才躲着不愿意出来。 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材里? 霍昀似是看出了他不信,“陛下,阿清是在边疆战死的,她是为国捐躯!” “而陛下却和皇贵妃娘娘新婚燕尔,还非要阿清来封妃大典,现在阿清来了,陛下满意了吗?” 越文廷红着眼,伸手就要去打开面前的棺材盖。 他想要看看,想要确认这里面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霍璇!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让霍家给一个说法,也一定要问霍璇到底在玩哪一出。 如果是……3 帝王面前不见刀刃。 这一次,霍昀和众将士都露了剑锋。 “陛下今日若开棺,便别怪老臣以下犯上!” 霍昀上前扒开越文廷的手,他突然趔趄了几步,好在被太监扶着才没有倒下。 他红着眼,便只是死盯着那具黑漆漆的棺材。 半晌,霍昀对棺木中的霍璇轻声说:“阿清,此后,你与陛下便再不相干,生未同床,死亦不同穴!” 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封写好的和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