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不高兴了?”他微微侧身,靠近副驾驶将她的围巾往下拨一些,露出她恹恹的脸,“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场么?” 李辰低垂着眼,忽然冷飕飕地说:“林雪,你欠我一场烟花。” 林雪眸色微沉,压着声线:“这里禁烟。” 他答应过她,要在波士顿最高的地标建筑旁为她燃一场烟花。 可是波士顿城区也有限制令,怎么在那里可以,在这里就不行。 或许因为他永远理性,不会在靠近家里人的地方,动用那层关系为她玩这种幼稚的把戏,落人话柄。 但她仍想赌一次:“还有你做不到的事吗?” 林雪静静看她许久。 “行,只要你高兴。”说完,他从仪表台边缘拿起手机,按了两下放至耳边。 通话等待音隐约从听筒传出,一秒、两秒...... “算了。”李辰把手机捞过来,按下挂断键,“回去吧,今晚游乐场太多人了,我想回去看电影。” 她将手机塞回他掌心,转头望向车窗外一片白茫茫。 京市的雪不及大西北潇洒凌乱,但也足够寒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雪无言片刻,不轻不重地将手机扔回仪表台,一时间眉心生疼。 李辰听见驾驶座略显烦躁的动静,忽然意识到,他很少有被人挑起情绪的时候。 她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觉得很闷,各种意义上的。 下一秒她开门下车,短靴踩着一层薄雪。 附近一片绿化区,雪片在路灯下旋卷。 李辰沿着街边无意义地往前走,林雪也跟着下车,用略微强制的力道为她披上外套。 她停下脚步,意识随着风雪浅浅飘摇。恍惚时,蕴着沉香的温度已经将她环绕。 林雪从身后抱着她,呼吸落在她发顶。 李辰望着远处霓虹,呼出的热气散在风里:“这雪什么时候停?” 他沉声回答:“还久。 北方漫长的冬季, 适合窝在房里喝热茶,打打麻将看雪景。 不过李辰目前只对电影感兴趣,想学点关于构图和情感表达的技巧。 酒店套房配有一个放映室, 她将之前想看的老电影全都看了个遍, 林雪陪在身边, 她困了就往他怀里钻,放映室的灯光常常亮到凌晨两三点。 林雪倒是一直不困,问她:“为什么不学摄影?” “艺术类的学费太贵了, 没必要。”她在他肩上蹭了蹭, 换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看着帘幕, “等以后赚够钱了, 我可以私底下找一个老师, 慢慢学。” 静了会儿,林雪轻揉她的头发说:“我认识一个人,但他脾气怪, 也没收过学生。你想试试的话, 可以帮你联系。” 她抬眼, 心中第一时间浮出一个姓名:“梁寻知?” 林雪顿了两秒:“你知道?”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甚至她对摄影产生兴趣, 也是因为梁寻知的作品。 他的个人风格太独特,擅长拍景, 轻易就能将色彩与光影玩出花来,故事感满溢。 这人早早成名, 后来成为港区一位天赋型女导演的御用摄影师。 那位导演几年前凭借一部文艺片斩获国际金奖,但获奖前已经查出癌症, 不久便去世。 在那之后梁寻知一直沉寂着,拒绝所有拍摄邀约。 小道消息一直在传, 说他最近住在这边的西城区,北美那边的工作室他也不打理,每日不知在干什么,浑浑噩噩。 “听说他谁的电话也不接?”李辰没抱什么期望,心想那人“避世”已久,联系起来估计挺费劲。 林雪淡淡笑了下,游刃有余:“用不着等他接电话,我带你去他家。” 第二天干燥晴朗,街边有薄薄积雪。 林雪还真的带她到梁寻知的住处。 “林雪,你到边上去。”李辰推推他,让他站在门廊另一头,主人开门见不到的地方。 她想自己试试,林雪也顺着她,插着口袋静静靠在一根仿古圆柱前,墨色大衣沉稳凛然。 李辰回到门前,将羊绒围巾往下扯了扯,呵出一小圈热气,按响独栋门铃。 许久无人应答,她又按几次,终于听见门锁旋开的动静。 深棕色木门开了条小缝,目测四十多岁的高瘦男人一身家居服,短发微乱,皱着眉头恹恹看过来。估计感冒了,一边鼻孔里还插着搓成条的纸巾。 跟她之前在百科照片里看到的有些不一样,眼前这人明显憔悴许多,一股颓败艺术家的气质。 梁寻知貌似情绪不佳,站在门后也懒得说话,只是不太友好地打量她。 李辰淡淡一笑,开门见山地问:“梁老师,跟您商量件事,您招不招学徒兼助理?” 话音刚落,梁寻知送她一个“有多远滚多远”的眼神,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辰呆住。 不远处一声低沉的笑,林雪半心疼半无奈:“这下眼见为实了,他脾气真的很怪。” 李辰抿抿唇,转头睨他一眼:“你不许说话。” 不知道这门隔音怎样,她贴近门缝,冲里面喊话:“梁老师,我有个法子能治好你的鼻炎,绝对,一、劳、永、逸。” 一秒、两秒、三秒...... 咔哒,门突然打开,里头一个幽怨的表情。 ... ——“谁带你来的?” 梁寻知蹲在客厅地毯上排布一堆稿纸,李辰站在一旁定睛观察,这些好像都是电影分镜的手绘稿。 “我自己找到的。”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不可能!”梁寻知突然站起来,李辰赶紧退让一步,他差点撞着她,“绝对是那小子,那小子。 |